裴之彻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出口,快步走远了。
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带着有些久了,缓慢褪色,早已不覆最开始那抹如火的赤红。
他递了一封信给冬藏,秘而不宣回了都城,但没进城,而是在小破屋坐了一阵,便直奔北面的那座矮山。
身上的罪孽赎尽,他也该去找她了。
天还未亮,裴之彻站在碑前,借着火折子凝望身前的碑文。
他起先是不敢来的,石碑上的字是他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他从未觉得自己拿刀的手能抖成那样。
他拿出怀里的那瓷瓶,是当年从那些人手中搜出来的,没有解药,若是最开始没能靠催吐将这毒逼出来,只有一死。
他闭了闭眼,而后仰头饮尽。
裴之彻靠着石碑坐下,将额头贴上去,以手指慢慢抚过,碑石是那般冰冷,寒意透骨,丝丝缕缕地扎进皮肉。
他恍惚又想起她那双澄亮的眸子丶或悲或喜的神态,手上触着一片冰冷,和她离开那日一模一样。
“娘娘……程素朝,你走得那般快,可有记得等一等这个十恶不赦的裴之彻呢……”
他仰着头,视线模糊间山前升起清晨和煦的第一缕晨光。裴之彻伸手去接这道光,右眼眼角落下一滴泪,模糊了那颗泛红的泪痣。
“娘娘,奴来见您了。”
四地寂静,连风也轻柔。
他悲泣的脸上勉强拼凑起一丝笑意,双唇一张一合:“程素朝,等一等我,等一等裴之彻,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