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说什么,问什么,她总是很有耐心,很温柔地回答自己。
说实话,那时候陈也还会在心里幻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能跟张科换个妈妈该有多好,但转念又想,这样一来张科岂不是很可怜?
还是算了吧。
听到有动静白簌看了过来,见是陈也,她笑道:“小野啊,你帮姨把厨房火关一下呗。”
“好。”
陈也回过神,走到厨房关火。
关完火后又去了阳台。
面前的盆里螃蟹个头一个比一个大,争先恐后地要爬出去,但最后都会被白簌一刷子敲回盆里,陈也蹲下,粘起一只抓着看,螃蟹八条腿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抗拒人类的触碰。
白簌提醒他:“小心别让它夹着手了,这玩意夹人可厉害了。”
“嗯。”陈也故意似的非要摸摸螃蟹的小腿。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螃蟹,但那些不是隔着远就是在饭桌上,煮得都发黄,一点也不可爱,吃起来倒是挺香。
而这种活生生拿在手里的,感觉不一样。
特别是螃蟹的两个眼睛。
“喜欢?”白簌见他对螃蟹有兴趣的样子,忽地笑出声:“喜欢你拿俩回去养着玩,养活了给你生堆小娃娃,养死了晚上加餐。”
陈也捏着螃蟹拿远了一些:“没养过。”
“没养过就试试,你叔平时爱钓鱼,屋里有缸,等会让张科给你拿一个,带回去。”
陈也说:“还是算了吧。”
他养螃蟹估计都能养死,而且这里的天气根本养不成。
太冷了,放阳台搁置一晚第二天就能冻上。
白簌摇头:“别拿着了,脏,有细菌,你这手要好好保护,下回打球可不能这么大意了,知道不?”
陈也没告诉白簌他的手伤怎么来的,怕她担心,就说是打篮球打的。
就算这样,白簌还是又心疼又埋怨地说了他一个多小时。
“知道了。”陈也应了一声,放下螃蟹起身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平板学习。
他嫌张科在屋里打游戏声音太吵,索性就在客厅里看课。
晚饭过后白簌和张科强烈要求他留宿,陈也以晚上有事为由离开了。
说是这么说,他晚上也确实是有事。
前天家里的热水器坏了叫人来修,结果因为当时没有现金让人家空手而归,现在还得赶紧去取点现金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北方的冬夜冷得人直打哆嗦。
陈也回家拿银行卡顺便换了件厚外套,下楼时正好碰到上楼的陆繁序,他提着东西擡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人是真的白,是那种白到泛光的冷白,叫他小白脸也没叫错……
陆繁序瞥了一眼陈也脸上换掉的创可贴,而后收回目光给他让路。
楼道很窄,两人站一块差不多就占满了,陈也顺着道下楼。
出了楼梯口,陆繁序站在走廊上看着那道身影匆匆地消失在巷口中,许久,才拿出钥匙开门。
室外很冷,但是屋里暖和。
方殊葶正在洗碗,陆繁序把手里的洗洁精递到她面前,踌躇片刻,开口:“妈,我想出去一趟。”
少年的嗓音嘶哑难听几近失声,基本上只能听到气出的声音,如果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方殊葶洗碗的手一顿:“这都快十点了,你出去干什么?”
陆繁序垂眸:“有点事……”
方殊葶讷讷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但也没拒绝:“那你记得早点回来,不许再说话了,你看你说话都要用力,别再把嗓子喊坏了。”
陆繁序点点头,打了个手语【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去吧。”
——
还完钱后临到家门口陈也忽然不想上楼了,这一带路灯没几个好的,他随便挑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
陈也盯着只剩最后一根烟的烟盒发楞了好久。
最近的烟瘾似乎变大了,是不是该节制点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正经理由去戒烟。
算了。
他点燃烟深吸,然后长舒一口气。
看了看周围,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篮球场上的白色身影,很眼熟,是陆繁序,他蹲在篮架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一会就见他起身,手里抱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