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牵制桓氏,姚苌顺江而下,苻坚率主力在后,将近百万大军,一战而覆灭晋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独领大军的这两位,正是支持伐晋最积极的大将。
哪知蜀中大军尚未集结完毕,苻天王就已经在淝水一败涂地了。
姚宅的一处偏房中,主位空缺,昏暗的烛火下,端坐客位的,正是天水人尹纬,其壮硕的身形,在背后遮出一大片阴影来,初看此人,一点也不像个名士,反倒是更像一个粗野武将。
“老师,兄长临行前,让吾和一众子侄们,以您为师,听从您的教诲,如今兄长尚在返回长安的途中,长安形势诡谲,吾等该如何应对?”
姚苌幼弟姚尹买,忧心忡忡地说道,生怕错过什么天降横财一般。
姚苌成年的子嗣和弟弟们自然都随军出征在外,此时在房中的只有这个留守的弟弟和两三个偏大一些的子嗣。
“尹买君,稍安勿躁,眼下,我们要做的,无外乎等待而已。”
“可什么都不做,整日在府中枯坐,岂不是要错过这泼天的机会,那边的鲜卑人,似乎已经在筹备大事了!”
“何必枯坐于此,苻坚御赐的这座宅邸,如此豪奢,舞榭歌台俱全,何不宴请四方豪杰,纵酒高歌呢?”
姚尹买闻听此言后大急,道:“兄长曾经说过,先生有宰相之才,吾等谨遵兄长之命,一直以师礼事先生,而今兄长出征在外,你竟然只会教授我这些年幼的子侄们纵情声色吗!”
“哈哈哈,”尹纬闻言大笑一阵,方才解释道:“是吾之过也,尹买君生性质朴,我不该逗你,那我考考你们,老子说的不敢为天下先,是什么意思?”
年仅十七的世子姚兴上前对着尹纬一礼,慢慢回复道。
“尹师,不敢为天下先说的是,不能锋芒毕露,不应争先,所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尹纬抚掌而笑,赞道:“子略的《道德经》读的透彻,不敢为先,说的就是当下的局势。
鲜卑人因为慕容垂起事在即,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忙慌,尔等羌人又在着急什么呢?”
“况且,慕容氏的地盘人脉俱在关东,他们一定要离开关中,方能做成大事,你们知道整个关中,有多少鲜卑牧奴吗?”
不等众人回应,尹纬伸出一双大手。
“十万人,至少十万人!”
“苻坚会放他们平安东归吗?”
“而你们又在着急些什么!又何时与慕容氏成了一路人?尔羌人根本,也在关西!
苻坚虽然迁了数万户氐人分镇各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应该给这口大锅,加一把火才是!”
“关中就这么大,总要腾出些地方,才有我等一展拳脚的空间……”
“还有一点,你们以为庙堂里都是尸位素餐之辈吗?此刻门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呐!”
“所以我说,纵情声色,正当其实,来啊,上酒,奏乐起舞~”
说罢端起案上酒杯,一口豪饮,仿佛此间主人一般,座中几个聪明的,已有恍然大悟之意。
尹纬说罢,却陷入沉思,姜氏小儿已经查到那栋宅子了,那不是一个循规蹈矩,死等证据的人,得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