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时情急,但到底搅扰了剪穗礼,不罚不足以示于天下,也有损宁妃公允之名,本宫便自请幽居三日,抄宫训十遍自醒。”
姜回抵唇轻咳,眉间涌上深深自责,泪水不自觉在眼眶打转,还不待宁妃作答,就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绥喜忍着痛垫在姜回身下,也不顾此刻狼狈,就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公主一心为陛下皇嗣担忧,哪成想这宫里的嬷嬷侍卫个个不把公主当主子。气焰嚣张的比庄子里有倚仗的恶奴还要厉害,可怜我家公主离宫多年,也不怪人人可欺。”
听出她话里隐喻,怀疑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从宁妃和傅婕妤身上打转。
这二人一个急色,一个想草草了事,莫不是真如话中所说,这个侍卫和嬷嬷乃是受人指使?
毕竟身后若无倚仗,哪个敢惹是生非?
宁妃感觉到异样的目光,登时面沈如水,有心想辩驳一二,张了张唇,就被更高的哭嚎声掩盖。
果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不懂半点体面和规矩,活像个乡野泼妇。
绥喜不知她如何想,却也能从她阴沈的面色看出端倪,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她这三年跟在姜回身边,见识过不少肮脏手段,眼前赫然就是一出贼喊捉贼。
既然是贼,那就人人可骂。
仿佛受到鼓励,她哭的越发情真意切,声震天地。
御花园顿时乱的如同鸡鸭乱叫的菜市口。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问声赶来,就见到这场面,脚步霍然一顿才叫止。
“陛下有旨,剪穗礼乃北朝祈福大礼,公然中断,是为对先祖不敬,罚奉三月,以儆效尤。”
“至于长公主殿下,奉旨回宫,实昭承天意,馀奉庆阴,赐封号昭庆,食邑万户,又多年离宫,心思恪纯,准居宫中,赐皎月宫。”
昭庆长公主?
这个封号,可是陛下为皇子时封王的称号,而且取自太祖年号昭武之中的昭字,那时朝中无人不知,陛下就是将来的太子,才有此殊荣。
大太监将妃嫔变幻的脸收入眼中,将拂尘换到另一边,躬身行礼:“还请诸位娘娘速速入殿,免得错过吉时。”
“是。”宁妃丢下这个字,率先离去。
众嫔妃收起心思,相继告辞。
皎月宫位于皇宫西南角落,虽位置偏僻,却有一方月形潭池。让人不难猜出,这宫殿名称便由此得来。
数十名宫女太监手脚麻利,早早将此处收拾出来。
宫殿布置大气馨雅,月光纤盈入窗,金勾檀篾,隐约可见翠叶藏莺。
灼火荷叶香炉散发着袅袅沈水香,芳香清甜的味道不知不觉弥漫,让人心神驰环,仿佛细嗅潭水荷花香。
“长公主一路舟车劳顿,风邪入体,又久病沈屙,胃疾不舒,血虚情郁,一时情急攻心,这才昏厥。”
久病丶情郁。
十几年流落在外,她也是受苦了。
屏风后传出一道沈冷威严的声音:“下去开药。但凡所有,不必通禀。”
看来,陛下对这位长公主倒是疼惜。
太医叩首告退。
须臾后,姜回幽幽转醒,立在床边侍奉的宫女立刻出去回禀:“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醒了。”
太监想了想道:“陛下可要见一见?”
皇帝不言,太监便知道是准了,转头见宫女还呆楞跪在原地,蹙眉道:“还不侍奉长公主更衣,过来觐见。”
“是,是。”宫女呐呐应了,转身越过屏风从宁妃送来的一套衣裙中寻了套月蓝色的,姜回听见方才对话,也不反抗,任由她穿戴,只问。
“跟着我来的人在哪?”
“奴婢不知。”
姜回蹙眉,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不再说话。
等穿戴整齐,便踱步走出去。
低着头行礼,裙边豆绿宫绛一齐垂地:“臣妹参见皇兄。”
端坐在紫檀椅上的人眼中藏着深深的晦涩,良久,才允她起身。
“你的封号是昭庆。”
“臣妹谢过皇兄恩赐。”
又是一阵沈默。
皇帝不说话,姜回便也低敛着眉站在原地,馀光只见胆瓶红梅,烛火团簇,远远望去,竟像是暗红的血渍。
“裴元俭与你相识?”
姜回心下冷嘲,这质问竟等不到明日,看来这皇帝果然对“她”没有半分兄妹情谊,若不是烈火焚堆,流言甚嚣,断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