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易哥儿素来便是个心细又心重的,只一两句闲话,还不至于如此,必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是个孝顺的,不愿为这些事折腾,能忍则忍了,只是委屈了这孩子。”又叹了一口气,对着彩云道:“既是另置个药库也好,我记着柜子里还有些宫里赏下的药材,你替我送去罢,顺道也看看有什么不安分的。”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彩云忙应了,只出去取药送东西不提。
老太太又用了口茶,对着玉叶道:“往日里还有几个常来常往的老人儿,自出去了也不大进来了。你也该去传个话,让秦嬷嬷她们一辈的老嬷嬷,进来陪我说说话。”
玉叶笑说道:“怎么不大进来,昨儿秦嬷嬷才送了礼来,只宾朋甚多,不好进来,只等着明儿给贤哥儿贺寿呢。”
老太太方点了点头,笑说道:“她素来便是个有心的,不枉主仆一场。”又顿了一顿,环顾左右,吩咐道:“大公子置药库这事,不可宣扬出去,若是侯爷知道了,你们也不必留下了。”
昏昏暗暗的烛火摇曳,金桂馥郁,暗香习习,芊芊素手挑着灯芯,柔媚的声音似喃喃自语:“让静松院那位遇上了,偏又那么巧,消息又传到了善德居。”
一个人影儿映在纱窗上,随风晃动,回道:“可不是这样,早知那位素来弄鬼,先前便不该便宜了他,既动了手脚,索性让他陪那他老娘去。”那柔媚的声音轻轻笑了,笑声极是悦耳动听,似珠落玉盘,笑了一阵,方说道:“若是如此简单,我又何必煞费苦心,既是布局已成,只等着袖手旁观便是。”那人影儿又说道:“只今儿这事,善德居那儿,该如何行事?”
正挑着灯芯的手一顿,绽开一朵火花,柔媚的声音,低言细语道:“既了了首尾,也不需管他,只静松院那边,也该停住药了,只等着府里这一出大戏,何时开场才是。毕竟这角儿,已是备好了。”萧萧冷风,娇音萦萦,似宵虫哀奏,几不可闻。
翌日清晨,秦易正斜躺在榻上,看着揽月浇花,佩玉伏案磨墨。秦易看了一会儿,又见着园中树木虽荫郁茂密,却挡不住斑驳烈日,心中一叹,前儿按下的思绪又是一动。一想到这,秦易微微笑问道:“前儿我吩咐的事儿,可妥当了。虽算不得什么要紧事,但昨儿才闹了一出,说来也该紧着办才是。”
依竹正绣着花,听了秦易这话,只笑说道:“哪里有这么快,且不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虽未过百,却也差不离去。和府里沾亲带故本就不少,还有府外送来的,更是难理清楚。府外的还罢了,只府里送来的,都是家生子儿,面上倒规矩的,算来没一个好理的。不是祖上几代的老人,便是和各房丫头管事牵扯着,只查一两个还好,这么兴师动众的,指桑骂槐的笑话打趣可没少听着。”
揽月进了屋来,就着雕花银盆净了净手,冷笑道:“什么笑话打趣的,也只敢在私下抱怨罢了。真敢闹起来的,可别到时候没脸面了,才知道什么叫后悔。”依竹笑着绣了几针,又说道:“也只你这么说罢,再怎么闹腾,都还在这府里,若真不安生,也只撵出去,何必让人看了笑话。”
佩玉闻言,停了笔,只笑道:“依竹丫头,却是个息事宁人的,只知道开恩念情,却不知道这里的底细。借剑杀人,吹风引火的把戏,我可没少见过了,再不计较,也该描补一番,省得连累别人白担了个恶名儿。”
这话一出,揽月便掩袖一笑,只说道:“你且编排着罢,我可不是那好性儿,只以后别后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