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才落下,便有个素日在老太太跟前行走的婆子,向前行礼说道:“二奶奶这话是正理,只是昨儿出的事,我们实在不知究竟,平日也只跟着老太太,管着些杂务,图个清闲罢了。”
二太太闻言,倒笑了笑,只笑容可掬的说道:“楚妈妈素来便是有体面的,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不只我们这些小辈,便是侯爷夫人也是心里有数的。”一番话说得那楚婆子面露喜色,颇有几分得意。只二太太忽沈下脸,冷笑道:“只是楚妈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不知主子既能给你体面,也自能收回去。妈妈既是不晓事的人,留着这脸面做甚,不若出了府,吃些斋念些佛,也好成个正果去。”说着,便唤了人,喝命道:“将她一家老小都撵出去,以后不得进来。”
那楚婆子一听,可是慌了神,忙跪下说道:“是我老婆子发昏,满嘴胡话,奶奶且饶过我这一回,以后决再不敢了,奶奶素来是行善积德的,且可怜可怜我罢。”
二太太原就是拿那楚婆子,杀鸡儆猴,见楚婆子服了软,便又笑道:“说来也是三四辈子的老脸面了,若是撵出去了,倒显得我这管家太严,只是这罚却该依着府里的规矩来。”那楚婆子,听了只磕头谢恩。二太太又扔下对牌,冷言道:“拖出重则十板子,革她一家子三月的银米。”众人听了,噤若寒蝉,自有外仆拖了那婆子出去。
一时,二太太又笑道:“今日这事,可还有不知道的。平日里东府落了几片叶,不到一刻,西府就满府皆知了。昨儿那么热闹一场戏,又是偷龙转凤又是瞒天过海的,只差着反客为主了。眼下又都哑了聋了,假痴不癫的,做给谁看,今儿还想再唱一出不成。”
听得那些婆子媳妇脸色发白,一个个皆低头不语,二太太也不开发,只端着茶盏,悠悠闲闲的道:“昨儿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若是肯指认出来也罢,若都是这般聋了哑了,我也没那好耐性,也懒得打发出去,素性便成全了你们,让这假哑假聋都成了真罢。”
这一番话说出来,更是听得满院子的媳妇婆子冷汗如流,心内惶慌,二太太本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如今这真火烧身,可不知如何能熄了这怒火,怕是非打杀几个人才能罢了。
众人正心中揣揣,忽听得外面的小丫鬟,进来笑禀道:“大公子来了。”
二太太放下茶盏,忙笑道:“还不快请进来。”又吩咐玄真备椅上茶。不多时,便见着秦易从回廊进了院子来,身后还带着两个小丫鬟。秦易见着院子媳妇婆子站了一地,难免奇怪,只不多言,上前行礼,问着二太太并信二爷起居,又笑道:“嫂嫂竟是正忙着,请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二太太忙请秦易坐了,方言道:“只是有件小事,平日穷忙着,也不甚料理了,今日得了闲,便请了哥儿过来,商议个法子罢。”秦易闻言,却孰未不解,只笑道:“嫂嫂,这话却是那出,素日府里的大小事儿,皆是嫂嫂掌管着,只管吩咐着,我自应了便是。”
二太太闻言,也笑了,察言观色,见秦易果真不解内情,便又笑道:“大公子素来便是明白人,我便直言了,前日里听说大公子另置了药房,可是这府里的管事媳妇有甚不尽心之处。”
秦易一楞,不知二太太是何用意,却也不好明言,只道:“并非是她们不尽心,只是我如今久病多灾的,时常请医用药,只在院子里设个小药房,图个便利罢了。”
二太太听了这话,只冷笑道:“我知大公子是个谦谦君子,不愿与这些小人计较。但这内里的缘由,我却是明白的,不过又是有些祖坟被刨的下贱种子,又弄了什么偷天换日的把戏罢。”秦易听后,却是明白了,又见二太太冷笑怒言,不同于往日,显然是要下重手清理一番,也不相劝,只沈默不言。
二太太又说道:“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是一出接一出的,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去。以劣充良,偷鸡摸狗的,这府里竟成贼窝了,我也不是那吃斋念佛的性子,今儿若认了也便罢,如若不认,我不管你们是有八条腿还是有六只手,都打折了再说。”一番话说完,鸦雀无声的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有那悄声念佛的,有那挤眉弄眼的,有那忿忿不平的,还有那埋头不语的,林林总总,可真是笔下难绘。
秦易擡眼看了一圈,见跪在地下的七八个管事媳妇,本就神色慌张,再瞅着秦易看了过来,竟有一人腿脚打颤,似吓的发抖。秦易冷眼一看,便知必是有鬼,只笑说道:“按理府里也该理一理,不说别的,咱们家虽是以仁待人,但也得看人施恩,似这般的情形,怕是养大了胆子,认不得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