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五味纷杂,他并不怨侯爷的方才行为,他和这个今世的父亲并无多少感情,侯爷常在任上,与秦易的相处并不多,便是偶尔与秦易说话,也不过是考校秦易的功课,见一见远客罢了。虽不亲近,但也不至于疏远,秦易本就是一时气极说的气话,其实他也清楚侯爷忙于朝政,对府里的事很少过问,他所受的委屈,侯爷也未必清楚。听着老太太说搬出府去,他不是不心动,只是他还未加冠取字,便是想另立门户,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偏他又是侯府长子,地位本就尴尬,今日又引得老太太与侯爷置气,怕是又无端成了他的罪过了。
一想到这,秦易腼腆的低声道:“都是我的错儿,莽撞行事,为着一点小事,倒累的老太太和父亲操心生气。”
老太太听秦易这么一说,越发的心疼,一脸慈爱的说道:“我知你是个懂事又孝顺的,见不得我为难你老子,罢了,我若再生气儿,却是难为了你去。”说着,便转而对着侯爷说道:“你且起来罢,有心思教训易哥儿,倒不如审审这些欺主的奴才,省得你一天到晚摆架子耍威风,看着能耐,却让几个奴才给哄了去。”
说完,也不听侯爷说话,只对着秦易说道:“留着你老子在这料理,你陪我回院子里去,请了太医来仔细看看,若是气伤了身子,可怎么了的。”说完便带着秦易要走,忽的想起一事,又对侯爷道:“前儿我听说药库那边很闹了一番事出来,以劣充良不说,还有其他不干净的事儿,你倒该仔细查一查,省的明儿再出了什么事,易哥儿是清白了,你又被人哄着,去寻其他几个儿子的麻烦了。”
说得侯爷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他行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深蒙皇恩,只是他久在任上,对几个儿子印象不深,只知几个儿子都还算聪慧。长子自幼体弱,多病少愈,与他见面的时间更少,只听得老太太夸过长子几次,在他看来长子虽有文采,但性情过于阴柔,未免有几分不喜。他回京后,不到一年光阴,便听闻长子数次大病,几次不省人事,忧心之馀,却也暗觉长子寿数不长,纠结难安。后来听着老太太盘算,虽觉句句公允,深重要害。但一想起长子身体孱弱,寿数不长,那诸多盘算都似烟消云散一般,无奈之馀不免有些迁怒。
如今听得老太太这句话,侯爷久在官场,如何不明其中内情,一时勃然大怒,命着周三爷带着下属,仔仔细细的查个清楚明白,定要寻出那兴风作浪的是何方妖孽。这人要是寻不出来,风传他御下不严倒罢,可这府里却是难以安宁了。往日能让长子一病不起,将来说不定又会对次子下手,这些内帏阴谋算计,有一则有二,多少世家皇室,都败在这上头。
侯爷的手下能人济济,任凭这些管事婆子如何巧言善辩,也瞒不过去,有那顽抗不认的,也经不住棍棒,不过两三刻钟,这些管事婆子便一五一十的招认了。所说的内容不过是欺着大公子性情软弱,又兼着身子不好,偏紧把着自己的院子,让这些管事捞不着油水,得罪不少管事。
这些管事不满之下,难免说些不好听的话儿,咒一咒秦易短命早死。这还罢了,只不承想,这些管事你推我,我推他的,相互推卸之下,又说出了不少侯爷不知的事儿,克扣哥儿东西,贪墨给姨娘的赏赐,偷盗府里物品,挑拨几个主子间的关系什么的,可是形形色色,说都说不完,末了,还有管事媳妇为了脱罪,指认出先前管着药库的管事,给秦易送去的药不是没了药效,便是药性相克的,这下子,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