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轩赏了一阵芙蓉,才回过头来,笑说道:“此中美景,难怪能享盛名千年之久,只可惜天旱无雨,不能见着另般妙景。”言语之中,微微带着几分惋惜之意。
秦易闻言笑了笑,只说道:“如今才六月末,便是这几日不下雨,瞧着天气,到了七月,再怎么也落两场雨下来,到时候烟雨朦朦,这池中含苞欲放的芙蓉也该开了,我做一回东主,请齐兄再来此地饮酒赏荷如何?”他心里虽还有几分踌躇未定,但到底与齐轩颇为意气相投,想着两人以后不能再成忘形至交,也尚可为君子之交,便略宽了宽心去。
听得秦易此言,齐轩笑了一下,正欲说话,拂云照影送了菜来。秦易瞧了一下,先呈了几道果子,后才送了冷热菜肴来,只是菜肴虽多,却都是些寻常菜品,心中难免有些不解之处,齐轩并不似寻常人家出身,所藏所用之物,便是侯府之中,也难寻几件。可若说他出身显赫,但观其言行,却无甚富贵之家,养尊处优的举止气度。
便是秦易自己,前世是个出身普通的宅男,喝凉水啃方便面,一日三餐,从不讲究。可自从穿越之后,在侯府多年,吃穿用度皆非凡品,十数年下来,便是秦易自己也觉得自己生生熏出了一身的富贵气来。喝惯了上进的茶叶,以前的大碗茶,喝进嘴里就像在喝药汁儿;吃惯了山珍海味,路边摊贩的阳春面,总觉得汤头不入味;穿惯了绫罗绸缎,偶尔穿一下粗布衣裳,秦易更郁闷的发现他居然会因为衣料粗糙而起了一层小疹子;至于行,秦易以前虽然是个死宅,可常年上楼下楼,跑个八百米不带喘气的,如今出行,不是做车便是骑马,秦易很怀疑自己两条腿的行动能力。
想到这儿,秦易略收了收神,看着齐轩笑说道:“这芙蓉池虽有盛名,却也说不得极得意,不知齐兄可知镇州的倚春湖,那里曲水萦环,堤岸垂柳,海棠相间,不说其他景致,若论池间芙蓉,十倾莲叶,却是连这芙蓉池也要逊色三分,只惜我虽心向往之,却未曾眼见,也不知是何等的胜景?”
齐轩举杯笑道:“倒是不曾有幸得饱眼福,不过听秦兄这么一说,便是我生出几分遗憾来,眼前之景,已如人间仙境,不可多得,竟不知那倚春湖是何样的天香妙境,还要胜过此处去。再说镇州虽远,却也无千里之遥,更不似天涯之远,秦兄一时感叹,以后未尝不能尽兴游览,只怕那时秦兄又要感叹还有比倚春湖更为殊丽之景致。”
秦易闻言,想了一想,洒脱一笑,只说道:“却是我拘泥了,天下美景何其之多,若一一看过,怕是穷尽一生也不过走马观花,倒不如齐兄这般怜取眼前,尽足眼福才是。”秦易这话却是有感而发,他自穿越以来,长于候门深宅,便是如今,所去过的地方也不过京城周郊,虽熟知天下名山胜水的名号,却只见过文人墨客的画卷,这些画卷再莞尔眼前,却也抵不过一张彩色照片的逼真。
秦易前世虽是个宅男,可是没了电脑没了网络,他才知道在古代当个宅男比坐牢好不了多少。走来走去也不过就那么大个院子,擡头看天好像连天也只方寸大小,偶尔出个府也和放风差不多。
好在秦易到底是宅惯了的,想方设法,找些事儿做一做,混一混也把时间给混过去了。到后来,开蒙读书之后,每天功课不少,秦易好歹能多认识几个人,也有正经事打发时间了。待到中了举之后,秦易分了院子,出府去京城周郊逛一逛,倒也不用再禀什么人了。
只是便是秦易再习惯,偶尔也会有几分不自在,梦想着能够周游天下,赏遍天下美景,也不枉穿越了这一回。
秦易正想得出神,齐轩却斟了一杯酒,笑着对秦易说道:“今日无甚好酒,幸而有荷香柳风,足可作陪,我且敬秦兄一杯。”
秦易忙回过神来,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却觉满口温香,原来那酒不冷不热,却是刚到好处,不免有几分疑惑的看着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