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要去拜访座师同门,还要打听着良山县的情况,偏生定下的时辰又紧,秦易是恨不得把一天当做两天,日日忙碌不休。
好不容易有一日得个空儿,秦易才想起,自己外放一事,齐轩还未曾得知,忙写帖子邀齐轩过府一叙。谁知,这帖子还未送出去,秦易倒想起来,齐轩先前曾写了封信来,只当时不巧,秦易还未看信,便被接回了侯府去了。
世上之事,不如人意者,十有八九。秦易忆起旧事,匆匆展信一观,方知齐轩早已离京而去,秦易却因诸多杂事缠身,误了送别之期。忆往昔,思旧景,秦易不免懊悔莫及,只是世事烦扰,又无处说于人听,只得藏于心中罢了。如今眼见着月光薄霜,水声滔滔,倚枕自思,隐隐浮于心上,黯然神伤,不禁有感于心。
江风未歇,琵琶声欲停欲续,声声丝竹,曲曲断肠,扰得秦易越发的不自在,只是药力上涌,倦意沈沈,倒也无心在意。昏昏的睡了一会儿,秦易只觉手脚冰冷,竟是一丝热气也无,又因江风微寒,微微喘不过气来,不免咳嗽了几声。
揽月在外间做着针线,自从得了秦易外放的信儿,不说府里,便是她们这些下人也成日忙忙碌碌的。好容易动了身,才发现按节应制的衣裳,倒给疏漏了去,下人的衣裳倒好说,左右船上也带了针线下人,只是秦易的衣物,一应是不让外人经手的。
偏生佩玉和依竹两人,都留在京里,并未随着出来。佩玉留京,是因着秦易在京中的产业不少,外头的管事虽是常年的老人儿,可到底也得有人看着。佩玉是秦易身边的管事大丫头,留在京里,大小事儿也能拿个主意,不似旁人那般慌了手脚。
而依竹留京,说来也有几分内情,若依了佩玉的意思,留下的本该是弄云,一则弄云年纪小,不大经事,她留在身边,也好提点一番。二则弄云的性子有些娇憨,虽讨人喜欢,到底有些憨气,比不得依竹行事周全,温柔和顺。只没成想,依竹也不知怎么了,临行前却是无端端的病了,偏生日子不等人,也没个法子,只得让弄云替了依竹。
只是依竹这一不在,只揽月和弄云两个人服侍秦易,弄云年纪小,针线上难免生疏,如今秦易的衣裳,也只得揽月亲自动手。好在揽月虽不任着这差事,到底也常做些针线鞋袜什么的,针线上的活儿倒也不逊了人去,只是到底还有旁的事儿要理,也只得计划着抽着空子做上几针,算算日子,待得船行至安州,这衣裳也差不多好了。
却说,揽月听得秦易咳嗽,忙放了针线,掀了门帘,进了屋去,倒了一盏温茶,伸手揭开梅红缠枝兰花帐幔,扶了秦易起身来,只皱眉道:“公子,可是口渴了?”
秦易轻咳几声,只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越睡越有些发冷?”又看着揽月,勉强笑问道:“我怎么恍惚听着,外头好像有什么人在弹琵琶,若有似无的,也听不真切。”
揽月想也不想,便只回说道:“想来是同路的商船又在听曲吃酒了,公子若是发冷,我再取一床毡子过来,让厨里熬些姜汤进来,公子发发汗,再睡着想来就不冷了。”
正说着,又瞧着秦易脸上一片绯红,越发觉得不对,忙伸手往秦易额上一熨,缩回手道:“可真了不得了,怎么烧起来了,这大夫开的是什么药,怎么越吃病越重了,我倒要找他算算账儿。”
蓝雨正急得没法子可想,一擡眼,又见着窗户开了一小半,顿时便来了气,只骂道:“我说怎么回事,又是这些小蹄子闹的事儿,这一冒了风,哪有不发烧的理儿?”
秦易听着不像,只勉强坐起来说道:“怎么又大惊小怪起来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得,非要这样怄气,早晚又得罪了人去。如今出门在外,也比不得家里,你若是依旧这般脾气,待得往后可恼可气的事儿多了,又该怎么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