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地头,又是收拾东西又是搬新宅子的,偏偏人手紧的慌,姐姐若不信,自个也可以算算。除去外头的管事仆役不说,咱们这回出京,陪房的管事妈妈便带了四个,加上姐姐和我不过六个理事的,下头的丫头不分大小,连着买来的,也就十六个人,再加上八个守夜看门的老妈子,厨下的,竈上的,各处打杂的粗使婆子,也只十二个人,这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六个人,这新宅子再怎么也有三进大小,又是湖又是山的,这几十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还不说,还要赶着做衣裳,这又要不少人手,更莫说,那新宅子各处的垂幔门帘,也都得制新的,偏生又不能雇人又不能买人的,若是再稀罕几两银子不放,怕是明儿我也没个主意了。”
揽月听了,忙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倒诉了这么多委屈出来,我若是不点头,怕是今晚上夜都不安心。不过,我得先把老话说在前头,虽说这银子不多,可也是看在她们辛苦才赏下去的,若是有什么人拿顺了手,光想着钱了,在什么用度上也短了手去,我可是要狠狠的办一番的,也教她们知道什么是规矩本分。”
弄云闻言,只嫣然笑道:“我的好姐姐,旁人你不放心,未必连我也不放心不成,不说别的,我又不是那胡闹的人,何时忘了规矩了?”
揽月只摇头笑了笑,伸着手指在弄云额上轻点了一下,无奈道:“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说着,便转身开了柜子,取了一个黑漆匣子出来,只转头笑问道:“一百两够不够?”
弄云闻言,只笑说道:“姐姐瞧着,这一百两能封几个赏封儿,再算算数不就清楚了?”
揽月放了匣子,只朝着弄云嗔道:“你就可着尽的胡花海花,照你这样的花法,若是再打赏个几次,我怕着把侯府的家底搬了来,也不够你花的。”
说着,揽月又取了两个匣子出来,放在桌上,对着弄云嘱咐道:“这三个匣子里都是一两一个的银锞子,一个匣子一百两,要封多少个赏封都随你,只别分不够就行了。”
见着弄云应了,揽月又开了柜子,取了十串铜钱出来,只又说道:“这些散钱,留着你有时候打赏,可别又大手大脚的糟蹋了。”
弄云笑嘻嘻的应了,正要唤小丫鬟进来,封银子做赏封,不料刚打起了帘子,就见荷珠忙忙的进来了。
一进来,见着桌上摆着匣子,算盘,账册,便知揽月和弄云正在理事,忙上前行了礼,陪笑道:“两位姐姐正忙着?”
揽月笑着拉了荷珠坐下,只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拨着算盘玩罢了。”
说着,又笑着问荷珠道:“今儿有什么事儿?”荷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说道:“公子打发人传了话回来,说是在官仓里弄了一身的尘土,浑身难受得不行,让府里备好热水,他回来便好沐浴更衣。”
话音未落,荷珠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带着几分迟疑,小声说道:“我听外头的人讲,公子今日发了好大火儿,满县的官吏有一半都下了狱,仿佛还有人传话,说是有人拿匕首行刺公子,结果撞在公子的刀上,就这么没了。”
“嘶——”揽月倒抽一口冷气,一时又急又慌,只拉着荷珠急问道:“公子杀了人,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荷珠被揽月拉住,一时挣脱不得,吃痛道:“揽月姐姐,且松松手儿。”揽月这才醒过神来,忙放了荷珠的手,方又要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