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飞花,弯弯曲水,绿毯似的田地,参差不齐的点缀在河水两岸,远处芦苇摇曳,不时掠起数群水鸟,真真是一派天然气象。
秦易只带了丹青并几个随从,出了城,便沿着河岸,一路缓缓行去。秦易看着这河岸旁的田地,虽然土地打整的还算不错,也无甚杂草枯虫,可只看那些田中的作物,便能看出作物的长势并不好。
秦易弯下腰,抓了把土起来,略略看了一眼,见薄薄土块一抓就散,很显然是土地的肥力不够,而且田地沿着河流,常年的流水冲刷,也带走不少养分,秦易叹了口气,这沿河水利虽便通,可却另有烦忧,真是世上无全事啊。
若是些许肥力不足也罢了,秦易虽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之辈,也记得几个简单的土肥料的制法,不过耗费些人力物力罢了。
可见眼前这般境况,只怕这日积月累下来,却已是人力不及天时。
秦易皱起了眉头,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忽然听得河边的山坡上远远传来了放歌声:“侬住前溪独上楼,望郎遥隔后溪头。何时化做溪中水,并入莺湖一处流。”
歌声婉转,如鹂莺细啼,随风遥遥。秦易自穿越而来,许久未曾听过如此直白的歌谣,虽不如前世所听歌曲的直接,但比今生所听过的许多曲谱来,已是十分新鲜了。
秦易微微笑了笑,到底良山离着蛮夷之地不远,便是民风,也较京中开放许多,他在京中十几年,可不曾见过这般高唱情歌的事儿。
歌声远远而去,秦易的心绪也随之飘离,仰望天空,云朵变化无际,微风和熙轻柔,鸟群盘旋不定,美丽的如同一幅精致的画卷。
秦易看着眼前的景致,繁花灿烂,春草如织,如此山明水秀,却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倦怠,京中,府里,安州,良山,究竟有什么不同,天地之间不过是一个偌大的牢笼,前世也罢,今生也罢,花开花落,四季轮回,这人生仿佛不过是幻梦一场。
阳光耀眼的刺目,秦易擡眼看着流淌的河流,几只色彩艳丽的蜻蜓掠过水面,轻轻的停在芦苇尖上,透明的薄翼在风中微微颤抖。
“公子,天渐凉了,可要回去了。”丹青上前说道。
秦易回过神来,远远望了一眼山间的晨雾,思量片刻,只说道:“再到山间看看罢。”说着,便要沿着一旁曲折的小路,往一旁的山坡上行去。
丹青见着这山路两旁的杂草藤蔓甚多,忙说道:“公子小心,别勾破了衣裳。”
秦易回过头来,只笑说道:“我留心着呢。”
方说了这话,秦易右脚用力一蹬,便上了山坡,见着翠竹成林,隐隐可见一条溪水蜿蜒盘旋,落叶飞花,曲水荡漾,偶尔还可见碧绿的菜畦。
方过了竹林,便见着几树山花开得灿烂,竟如朝霞烈焰一般。树旁不远处,被山石掩埋住的石穴里流淌出清澈的泉水。
丹青看了一眼,只在旁凑趣道:“这景致倒有几分画上摸样儿,若是清了这些石头,修好泉眼,再造个亭子,就越发像画上描下来的了。”
秦易笑了一下,只说道:“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在这山村野地的,且不论人力物力,单是修好了,也只白放着罢了,你当是在京里不成。”
秦易前世见多了那些政绩工程,有闲钱把整个市粉刷一遍,却无钱修个孤儿院,政府大楼修的比白宫还宏伟,里头的工作人员却不过小猫两三只。
秦易既任了这个知县的官儿,虽不指着流芳百世,但也想略尽心力,作出一番事业,毕竟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美梦,秦易也做过不少。只是,秦易并非那些狂妄无知之辈,十数年来在京中的所见所闻,都在提醒着他,人心莫测。
论起阴谋算计,秦易再活十辈子也是拍马不及,什么江山在手,美人如云,谋士相投的事情,都是些谎话儿。不说旁的,便是秦易自己,是领了圣旨上的任,家世背景也不俗,可这满良山县的官吏不照样算计的算计,谋划的谋划,便是那投诚的张县丞也是心思不断。
虎躯一震,迎风拜倒的好事儿,秦易是做梦都想,可就是没遇上,还得每天皱着眉头与人勾心斗角,操心着衙门里的公务,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主角模板呢,能穿越到大富大贵之家,已是开了作弊器了。
想到此处,秦易心里的凄凉无奈,也消散了许多,只微微笑了一下,对着丹青说道:“若说亭子是修不成了,可遣人清理一下山石,将这泉水整治一番,省的挑水担泉的,倒也能省些腿脚力气,也算一桩功德了。”
正说着,远远的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