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云微微笑了,正欲说话,忽然看着秦易的脸上似有什么不对,忙说道:“公子的脸上怎么红红的,可是又惊了风寒了。”
秦易不解,听着弄云这话,忙伸手往脸上抚去,只觉得脸上微烫,只捂住脸,对着弄云道:“许是今日吃多了酒,酒气未散罢。”
弄云听了秦易这话,还不大信,只蹙着眉,看了一看,摇头道:“我瞧着不像,别发了疹子罢,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左右也不过两步路的事儿。”
秦易笑了一下,忙转了话题,只问道:“外头传了什么话来,你倒是说说?”
弄云笑了一下,只回说道:“也没旁的事儿,只是县衙里的大人们差不多都快齐了,公子可要去席上见见。”
秦易思忖了片刻,只吩咐道:“我知道了,待会便过去,你让下人小心侍候着,别出了什么岔子。”
弄云忙应下了,转身便出去理事了。
见着弄云出去了,齐轩方说道:“秦兄若有事,便先过去罢,我在这坐坐便行了。”
秦易微微笑了笑,见着齐轩无甚不快之处,只又伸手抚了抚脸,觉得无甚异样,才稍安下心来,对着齐轩笑说道:“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过出去应应景,转眼便回来。
此处风凉,齐兄不妨到那洗翠轩去坐会儿,那儿的景致倒有几分京中的旧模样,又有帘幕回廊,不似这园子里清寒。”
见齐轩欣然应允,秦易方又唤来了个小丫鬟,直吩咐那小丫鬟道:“领着齐公子去洗翠轩坐坐,不可怠慢了。”看那小丫鬟诺诺的应了,秦易方才整理了一下衣冠,往前院席上去了。
却说那小丫鬟领着齐轩往洗翠轩而去,才走了一段路儿,那小丫鬟许是因着才搬了新宅,对着宅子的路途也颇有些生疏,明明见着洗翠轩离着不远,可绕来绕去,竟越发远了去,再走了几步,竟走进了假山堆里。
四下静悄悄的,似乎连着前院的丝竹也听不见了,阳光也被挡住了,偶尔一阵风过,只觉得格外的阴凉,仿佛有股子寒气直往上窜。那小丫鬟年岁本就不大,被风一吹,便有些胆寒,心里跳个不停,两个眼珠子东转一圈,西看一遭,生怕打哪个洞里跳出个千年老妖百年老鬼来。
壮着胆子,方往前头走了几步,忽然一阵风吹过,索索的响了一声,随后便是呜呜咽咽的声音,不似风声,倒似鬼泣。
那小丫鬟只觉冷风刺骨,阴气侵肌,当下便打了个寒颤,正欲转身,可回头一见齐轩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胆气倒壮了些,只快步出了假山,朝着人多的道儿走了去。
这小丫鬟自己三步作两步,走的痛快,可倒把齐轩给落下了。
那假山里的路本就是颠颠倒倒的,那丫鬟又走得急,也不曾回头望一眼,待得齐轩走了几步路,擡头看去,却已寻不到那小丫鬟的身影了。
齐轩走失了路,心下也不急,左右这府里丫鬟婆子不少,也不过费些口舌的事儿罢了。他才转了几步,便听到了呜咽的声音,悲悲凄凄的,似有什么人在哭?
齐轩往前走了一步,踩在地上的枯枝上,咯吱响了一声,“谁在外面?”
一个柔柔弱弱,尚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问道。齐轩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着一个清丽的身影从假山一端转了出来,眉若远山,眼含秋水,端的是楚楚动人,若不是一身丫鬟装束,倒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风致。那人一见齐轩,怔了一下,慌忙下拜道:“荷珠见过齐公子。”
齐轩见这荷珠双眸泪痕未干,眉宇之间愁态未去,知其有难言之事,当下也不好多言,只温和笑了笑,只说道:“起来罢。”又笑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
这话不说倒罢,方一出口,荷珠便又掉了泪珠儿下来,只拿帕子捂着脸,摇头不语。
齐轩何曾见过这般模样,只说道:“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只听着荷珠强忍下泪,伤心道:“没什么事儿,只是奴婢叹自己命苦罢了。”
荷珠叹了一句,忙拿帕子拭了泪,见着齐轩站在眼前,脸上就是一红,可一想起那些小丫鬟的话儿,心里就酸楚的难受,眼泪像断线珠子似的,掉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