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何家虽未指名道姓,可拿下的那人,到底是周家出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再怎么隔房,也连着亲,夫人可要想个清楚,这周家人没了体面,不等着也拿下了夫人的体面么,侯爷有圣上看重,自然可以不理睬,可夫人也跟着能坐视不管么。”
话儿一说完,那陪房也顾不得看夫人脸色,忙急急的出去了。
夫人听了这话,当下脸色发青,气的浑身直颤。小丫鬟进来送上了茶水,刚放在桌上,夫人便一掌挥开了去,茶水四溅,唬得小丫鬟瑟瑟发抖,只磕头不已。
蒙蒙烟柳,疏疏翠竹,秦易斜倚在软榻上,信手翻看着公文案牍,闲闲的翻了一阵,胸口一阵气闷,忍不住微微的咳嗽了几声。
在一旁绣花的揽月,听见秦易咳嗽,忙端了一盏温好的梨花露来,递给秦易说道:“我说着这春寒未褪,劝公子再躺一阵儿,偏公子拧着性子,非要起来翻这些故纸堆儿,也不顾念一下自个儿的身子,这才好了几天。”
言语虽有埋怨之意,却难掩其中的担心。秦易只接过了梨花露,饮了一口,擡眼笑说道:“听着这话儿,倒越发有几分佩玉的风范了,可真真是长进了。”
听着秦易打趣,揽月只娇嗔道:“公子说的什么话儿,我一片好心儿,公子只做看不见也罢了,如今倒还取笑起来了。这长进不长进的,横竖不都是公子讲去,哪日儿捎个信回京去,让佩玉知道了,公子才有着话儿讲呢。”
秦易听了,只是一笑,随手放了梨花露在旁边的海棠几上,正拿了公文要看,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问道:“可也怨不得,我可是夸你长进了,有什么话儿可讲的。对了,前儿送了东西回京去,佩玉可捎了信回来没有?”
揽月听着秦易这话,先是一恼,而后才低着头,绞着帕子说道:“公子惯会捉弄人,这话儿变的比翻书还快,我可说不过去,也别来问我,外头那么多不长进的等着你去问呢。”
说着,便往旁边拿了绣架,对着窗子看着花样儿,粉面微红,显是真生气了。
一旁拿剪刀裁着布料的弄云,听见揽月这么一说,转头便笑了,只丢了剪刀,拉着揽月道:“可真恼了不是,公子素来便是这样,这病好了几分,又得找些不自在出来,姐姐,瞧瞧如今可不是这样,非恼得都不理睬他了,他才清净自在着。”
这话儿一出,揽月便扑哧一下笑了,只看了一眼秦易,方说道:“你就编排着罢,方才恼了我去,待会恼了你,看你怎么着才好?”
正说着,弄云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忽听得外头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禀道:“京里送东西回来了。”
揽月一听便笑了,只看着秦易说道:“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方欲出去吩咐,又有个细嫩的声音气喘吁吁的说道:“公子,张县丞来了,说是为着衙门里头的公务。”
秦易闻听,丢开手中的公文,只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才淡淡道:“请张大人到花厅稍座,我这便过去。”
听着秦易要出去会客,弄云忙笑着开了衣柜,拿了衣裳出来,上前服侍着秦易更衣梳洗,揽月见了,只抿了抿唇,命了小丫鬟打水进来,服侍着秦易净面。
花厅之中,珠玉琳琅,张县丞手捧着清茶,一边吹去水面的浮叶,一边打量着这屋子的陈设,只觉得目不暇接,美不胜收,比着在县衙之中所见的布置,更添了一分清雅闲适。
看了一阵,张县丞正低头饮茶,忽听着外头珠帘轻动,一擡头却见着知县大人已是进来了,张县丞忙放了茶盏,起身便朝着秦易恭敬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