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
";是真的。";张慕白从怀表暗格取出婚书,泛黄的宣纸上印着两只朱砂画的白鹭,";三年前你假死那夜,顾先生帮我在教会登的记。";他抚过婚书上的弹孔,";本想等北伐胜利......";
秦白沫突然将婚书按在未干的檄文上,朱砂印染红了";妇女解放";四个字:";明天就办婚礼。";她扯下旗袍盘扣当请柬抛向窗外,";让租界的探子都来喝杯喜酒。";
婚礼那日,沈公馆的水晶吊灯照得通明。秦白沫戴着白纱手套的手搭在张慕白臂弯,裙摆藏着勃朗宁的轮廓。宾客举着香槟围拢时,她突然掀开头纱,白玉簪在灯光下划出雪亮的弧:";诸位,请移步地下室见证真正的婚礼——";
轰鸣的印刷机旁,张慕白展开红绸包裹的砚台。歙砚";宁为玉碎";的刻痕上,端端正正摆着两枚白鹭胸针。秦白沫将《妇女解放宣言》铺在砚台旁,蘸着朱砂写下婚书:";从今日始,你我是同志,亦是夫妻。";
当夜,租界巡捕冲进沈公馆时,只看到满地红绸和未干的朱砂。探长捡起染红的《新青年》,檄文标题旁添了行娟秀小楷:";革命与爱情,都要向死而生。";
江轮鸣笛冲破浓雾,张慕白站在甲板上为秦白沫描眉。朱砂混着雨水在她眉间晕开,像武昌城头初升的朝霞。货舱里的印刷机随波涛轻震,宛如婚礼进行时的鼓点。
";等到了武昌,我要在黄鹤楼办女校。";秦白沫对着江面梳理发髻,白玉簪将晨曦碎成金箔:";让那些被卖作童养媳的姑娘......";
江面突然炸开炮火,英国军舰的探照灯撕破晨雾。张慕白将秦白沫推进货舱,自己抓起油桶跃上甲板。火光冲天而起时,他最后望见她的阴丹士林布旗袍掠过舷窗,像只永不低头的蓝蝴蝶。
三个月后,武昌女校的银杏树下,秦白沫握着刻有";宁为玉碎";的砚台授课。粉笔划过黑板上的《与妻书》,她突然听到熟悉的咳嗽声。转身时,张慕白倚着门框,长衫下摆沾满北方的雪,胸口的白鹭胸针却亮得耀眼。
暮色漫过操场,两只白鹭掠过起义门。秦白沫的钢笔尖在婚书背面沙沙作响,将北伐战报写成新的《与夫书》。金铃链缠着张慕白刺满日期的伤疤,叮当声混着印刷机的轰鸣,惊起一树承载着新世界的雀儿,向着透出晨光的天际振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