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菲的指控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带着迟来的疼痛,狠狠扎进曾小贤滚烫的心口。
那声含着巨大委屈的呜咽瞬间冲散了他所有沉溺的狂喜,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心疼和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将他淹没。
他看着她泪如雨下的脸,那双向来只有骄傲和战斗意志的眼睛里盛满了晶莹的泪水,如同破碎的琉璃。
原来,他所谓的暗恋和等待,在这些年无声的、固执的、被藏起来的目光里,显得那么轻飘。
“一菲……”他喉头滚动,声音沙哑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
解释的话刚开了个头,却又被他生生咽下。
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都抵不过那汹涌的泪水和委屈控诉的眼神。
他圈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另一只手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力量,抚上她沾满泪水、冰凉而湿漉漉的脸颊,指腹粗粝而笨拙地去擦拭那源源不断的滚烫泪珠。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她泪眼婆娑的脸上,眼神里没有被打断的狼狈和被控诉的惊慌,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深沉如海的疼痛和怜惜。
“是我傻……是我混蛋……”他低声回应着,声音同样哽咽,每个字都带着深重的忏悔,他俯下身,急切地、近乎虔诚地用自己的唇去捕捉、去覆盖她颤抖的、流着泪的唇瓣。
不再是方才那个带着掠夺意味的吻。
这一次,是深沉的抚慰,是无言的道歉,是笨拙的吮吸,是把她所有的眼泪、委屈、这十年漫长的煎熬,都要吸进自己心里,用全部身心去承担的承诺。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沾着泪珠的脸颊上、眼睑上、甚至是敏感的耳廓和脖颈,每一处都被泪水的咸涩浸染。
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疼痛和绝对的温柔缱绻。
胡一菲在他怀里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揪着他衣襟的手早已没了力气,只是紧紧地攥住他背后的衣服。
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在他炽热而包容的亲吻和拥抱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彻底,毫不顾忌,把那些年所有别扭的遮掩、所有被他惹恼后的动手、所有深夜辗转反侧时的酸涩、所有用“死对头”外衣包裹起来的脆弱,都混在泪水里冲刷出来。
泪水和濡湿的亲吻交织在一起,带着酒气和彼此的咸涩气息,是这场跨越了十年、以别扭开端、却最终走向唯一终点的感情,最深切、最真实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