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儿子在外面养了七个外室,孙子都有俩了!如果他不听我的指令,我便将一切告知言官。”赵婉兮森然一笑,随后伏在郭皇后怀中小憩。
留郭皇后一脸震惊,欲言又止。想继续打听,却不好意思开口。
待使团行至最近的民办驿站时,已是深夜。
“再往前便是官驿,她偏要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驿站,也不知能省几个钱?”
“奴才当惯了,就是上不得台面!”
使团中很多娇养惯了的官员,受不得苦,纷纷开始抱怨。
“我家的茅房都要比这破客栈大,我才不住这里。”有人带头,扬言要去前方官驿落脚。
赵婉兮站在马车上,看清那人,正是鸿胪寺少卿庄世仁。
前世他在匪徒来袭时,立刻报出赵婉兮所在位置,随后率亲信逃离,后来她才知道,此人是婉宁公主的表兄。
“再前行二十里,有沿途最大的官驿。众位王孙公子身娇肉贵,居于此处的确是委屈了,不如去官驿休息吧,崔副将,劳您护送他们!”
崔志勇,冯远征副将,前世她便是在二十里外的官驿,不小心撞破了他和庄世仁的奸情。
他们携手逃跑,还朝后竟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冯远征身上。
有副将作证,冯远征百口莫辩。
他们又向皇上奏表是赵婉兮打扮的太过妖冶,沿途行为不端招惹了山匪烧杀抢掠。
因众口一词,赵婉兮也更加被皇帝厌弃。
“我身子不适,不便再走,若哪位大人想去官驿,便随他们一起吧。”
见赵婉兮千金之尊,但对使团众人客套有礼。
一些人表示愿为公主驱使,随公主在这里下榻便很好。
但使团中有一多半都是来混官声的南安纨绔,平日里也是庄世仁之流。此时为了体现自己的使团官员身份,将南安国旗帜、节杖通通搬走,喧喧嚷嚷地随他们赶往官驿。
赵婉兮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离开大梁时,拜托周楚的另一桩‘小事’。
“归国沿途的官驿,是大梁皇室产业,烦请殿下现在便派人,以我的名义,在枫晚驿留一间最大的客房,再将南安公主下榻的消息放出去。”
*
纨绔们走后,众人在赵婉兮的吩咐下,易妆改扮,安静地入住这家陈旧但足够轩敞的客栈,生意似乎冷清得很。
店外的空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在打地铺睡觉。
见来了一群住店的人,将铺盖拖开几步远,瑟缩得不敢直视赵婉兮等人。
夜色深沉,待疲惫的众人皆已入睡,客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赵婉兮发觉有些头晕,额头滚烫。
便知道和前世一样,是脖子上的伤口恶化了。
急忙服下周楚为她从太医院特配的丸药,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但梦中她又一次被丞相当街辱骂,被人扒皮挫骨。
正难过间,又见到弟弟被人从城楼上推下,血肉溅在城门上都有三尺高。
最后她听到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感觉到脸颊上似是有一只冰凉的大手在帮她拭泪。
指腹粗粝,划过脸颊的动作却极温柔,让她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睡了多久,赵婉兮睁开眼睛便瞧见双眼哭红的母后。
她发现自己发了汗,烧已经退了。
“娘,我睡了多久?”她见窗外依旧是暮色暗沉,张口发现嗓音有些沙哑。
“将近十个时辰了!”
赵婉兮正就着郭皇后的手喝水,突然传来叩门声。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身体如何了?”冯远征迈着大步赶来。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以商队之名入住这里!”赵婉兮小声道,语气透出几分凌厉。
冯远征立刻噤声,从怀中掏出一份托客栈掌柜买来的舆图。
“您要这舆图做什么?要不我给您讲讲?”
舆图向来是行军打仗之人用得最多,他可不认为在敌国吃尽苦头的公主,能看得懂这东西。
“此地两山夹一川,河流湍急,山虽高,但在其间最平缓之处已为通商修了官道,前面的燕冲关便是官道最紧要之地。”
赵婉兮纤长的手指点在舆图上,因时常做粗活,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不似京中贵女将指甲养得极长。
郭皇后满脸诧异,她竟从不知女儿竟知晓地势。
而冯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