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
他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的环境看上去像是一间客房,规模不大。房间内的一切也都极其陌生,良久,玹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进入幻境了。
直到窗户上某人的血迹洒了一片,伴随着生命逝去的哀鸣声,玹唳狠狠吓了一跳。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玹家被灭门的那日。
痛苦的回忆再度袭来,耳鸣声将屋外人们的尖叫声隔离开,他们似乎离自己很远,又好像近在咫尺。
恐惧让玹唳浑身动弹不得,纵使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逃跑,可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双腿不断颤抖,两眼死死地盯着大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从大门闯入。
又有一人逃跑途中经过这里,而他的生命也在此处终结,新鲜的血液喷洒而来,玹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强制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仅须臾,有人轻轻叩响了客房的门,这一回,玹唳没能忍住,恐惧遍布他的全身,声音止不住溢出。
只听屋外那人一声轻笑,随后将门推开……
在见到来者的那一刻,玹唳的心如死水一般沉寂。女身的鹿括双手环臂,饶有趣味地瞧着瘫坐在地上的玹唳,笑而不语。
玹唳缓缓地抬起头来,小小少年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紧张与不安。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那个人,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咚”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仍不见对方有一点动静。即便如此,玹唳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着奇迹能够出现,有人会来救自己。
不多时,鹿括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心,他逐渐朝玹唳靠近,一步一步。其右手也渐渐变幻成尖锐锋利的镰刀模样……
鹿括的速度很快,快到玹唳在他半个脑袋落地的前一秒还抱着沈煜和孙南宥他们能及时赶到的幻想。
“这是最后一个了……”
玹唳的鲜血沾染在了鹿括的衣摆与面庞之上,从他的衣襟里爬出来一只青蛇。青蛇攀附在鹿括的肩头,吐出信子,轻轻舔舐着鹿括脸庞上残留的血迹。
鹿括对此视若无睹,稳步走出屋檐下,夜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角与发丝,也使他的“女儿身”恢复为了“男儿身”。
而在他的周遭,横尸遍野……
夜幕降临,楚涣与孟初二人仍在庭院之中,楚涣不慌不忙地阅读手中经文,倒显得一旁的孟初心急如焚。
终于,孟初再也忍不住了,她主动开口:“仙君,我们还要在这儿等吗?”
闻言,楚涣将手中经文放下,“这就等不及了?”
孟初虽不明白楚涣此举究竟为何意,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耗费下去了,“仙君,时候不早了,或许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
楚涣缓缓睁开双眼,蒲扇在他手中小幅度地摆动,“你同那位孙氏的公子认识?”楚涣一开口,就是孟初意想不到的话题。
“……”
见孟初迟疑不语,楚涣忽地笑了,“看来,是认识的……”
“仙君,我……”眼前这人让孟初觉得琢磨不透,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你主修功法,可是静心一道?”
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孟初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正是。”
蒲扇在这刹那间停住了,良久,楚涣才继续开口,一字一顿:“你没有领悟到此道的含义。”
闻言,孟初倏地抬眸,“仙君,这是何意?”她的内心,还是很介意这类话语的。
自从半年前在试仙大会上败给了沈煜,孟初的心里就一直记着这件事。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长禹少主,是烨灵门派中实力仅次于寒书谣的强大弟子。自那次与沈煜交手后,孟初是越发觉得自己的弱小。
分明自己努力修炼的初衷是为了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如今孙南宥与沈煜的关系反而越来越近,甚至快要超过自己这个看着他长大的姐姐,即便他们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师徒,可自己曾经又何尝没有教给过孙南宥修行的知识呢。
自己的弱小,敌人的强大,这些都无一不令孟初觉得沮丧。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今也有了更为强大的依靠。有了这些,孟初又怎会不觉得辛酸。
楚涣微微侧头,回答的语气不紧不慢:“你的诸多情绪皆流露于面庞之上。静心一道,所追求的便是‘静’。心若不‘静’,又怎可在此道路上继续前行?”
言语如有灵,一点便通。孟初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总是无法突破十阶。
“静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