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璇没立即回话。
两人提着一大堆东西往家里走着。
零点已过,到了农历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圆。
快走到楼下,月光洒在路面的鹅卵石地上,鞋底感觉到硌意,叶璇方才开了口。
“我不是傻子,怎么会感受不到。”
怎么会有人处在大火旁而感受不到热意呢?
更何况是这么多年。
杜莘哑然于她的直白挑明。
“那你今天还这么做……”
“唐虹应该能看出秦郅诚今天对我的紧张,但倘若他都这么紧张我了,明天的决策里他那一票还没给投我,那很明显,证实了我跟他没有一腿。以前的那些决策里,也不会有因公徇私的参与。”
她逻辑清晰,慢慢说着。
“话是这么说。”杜莘拧眉,“可为了证明你俩的清白,把他得罪了,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呢?”
夜里天凉,叶璇轻抬头,望着那盏圆月出神,良久,慢慢呵出口冷气,“他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帮了我这么多,我帮不了他,总不能再给他惹上些桃色麻烦。”
她对那些绯闻不在意,但却不能让秦郅诚同她一起背受。
秦郅诚到了适婚年龄。
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最在意名节。
若哪家千金还没选好要不要进秦家门,就听见秦郅诚身边有个小蜜,自然是要斟酌一二。
叶璇是真心希望他能够好,也真心希望他可以觅得良缘,所以不希望自己会影响到他。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明天决策一出,无论项目是否给她,那份公之于众的投票名单都会将秦郅诚的投票公示。
都把他底线触碰了,他肯定是不会再投给自己。
如此一来,之后关于他们的传闻自然也会便少。
杜莘摇头,试图从她的逻辑圈里跳出:“不不不,不对不对,你的想法不对,秦郅诚是对你有意思,这感情都还没开始呢就让你给扼杀在摇篮里……”
“那又如何呢。”
叶璇再次轻轻将她打断,“那有如何呢,莘莘。”
杜莘彻底停下来,沉默。
“我和他不是一类人,也不可能会有结果。”叶璇想的清醒,也做的透彻,“更何况,他对我的就一定真的是感情吗?人和人相处久了,总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那不是爱,只是欣赏,只是好奇。”
就像高岭上的一枝花看到了山脚的一支芦苇,很新鲜,但终究不会为了它而下山。
这枝花,始终是要站在高岭之上,与月齐平的。
杜莘终是没再开口。
良久,她望向前方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叶璇。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璇璇,你确保,以后你对他不会有半分念想吗?”
叶璇的身影在黑夜中停下来。
她只停了一秒,便走进漆黑的楼道,楼道因此亮起,映亮她干脆的身形。
“没想过,也不敢想。”
感情生活已经坍塌成了这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家在何处,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像她这样的人,还能去妄想些什么?
她要做的,只是把沈培延也拉下泥潭。
要他死,要他亡。
直到他生不如死。
……
带着审判的周一终是来了。
还没到开会,唐虹整个人都显出心神不宁的样子。
甚至主动去找了叶璇。
“叶经理,我想跟您聊聊。”
叶璇将笔放下,示意她坐到对面,“您说。”
唐虹本以为叶璇会露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毕竟秦总那很具权威性的决定性一票一定会给她,但她依旧温和有礼,面上看不出半分得意之感。
唐虹在对面坐下,语气也随之平和些。
“是这样,这个项目对我,包括对整个研发部年末乃至明年都很重要。研发部从下半年开始就对这个项目很看重,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现在倘若突然叫停,他们的心血也彻底白费。你也是从研发部出去的,我只是想……”
许是唐虹性子里的傲气让她还是没能说出低三下四的话。
又或者,知道这些不足以动容叶璇。
她沉默良久,叹息。
“算了,没事。”唐虹笑,“你就当我没来过。”
“唐总监。”
起身要离开时,叶璇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