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推脱,“如此,妾身便不客气了。”
“孤会在三日后登基大典,你会来吗?”
秦方好摇摇头,“废帝旧人,去了只会给陛下添烦恼,妾就在这儿为陛下祈福吧。”
“也好。不过公主的住处,孤已着人去修筑,便在明光宫。”
“明光宫?”
《西都赋》所称“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亘长乐 。”
先朝殷朝皇帝为贵妃所建,游幸的温泉宫。
而如今几百年后,温泉已找不到踪影,连宫阁也是破破烂烂的。
秦方好想到,许给她那块地方,说穿了也是和洛阳城离着距离,不会让她影响到局势,又方便监视。
只要她是前朝皇后丶南朝公主,这样的监视是难以避免的。
她很理解高津予的做法。
“既然这样,妾身先谢过陛下了。”
“委屈公主几日,待光华宫新修后,你就可以到自己的府邸去了。”
人质,and人质,again。
她朝高津予懒洋洋地笑笑,也不在意,“我南面的父皇封我为宁定公主。宁定宁定,希望这一世安宁而定吧。”
高津予果然如约没再打搅秦方好。
三日后登基,洛阳帝都张灯结彩,歌舞升平。
安乐公蔺颙仁在自己的公府里醉生梦死,终日和歌舞伎厮混。
而两个月后,秦方好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府邸。
——由先朝明光宫所改的公主府。
然而由此,民间却惯于称宁定公主府为昭宫,而公主为昭宫殿下。
新一任的“殿下”却明白,自己比起安乐公而言,也是一个囚徒。
宁定,难定。
这一年事发在夏七月,彼时枝头夏花烬,而池中浮萍心无计。
明光宫原是温泉宫,建于山上,如今温泉已无,却不妨碍洛阳景致,年年岁岁。
这样的景致下,使幽闭的人忽然会心生游兴。
秦方好看着这一年开到烂漫的夏花,方生方死,彼时如此的美好,或在几场秋雨过后,便会落寞吧?
幽闭久了,哪怕再淡泊的人,心中也会有了怨气。
想到去年此时,自己正急得满嘴生泡地在诸侯国间募款军费,又是被每日的奏报弄得焦头烂额。
那时的自己大概是没心情来看什么景致,哪怕长安的宫景享受实在不会比荒废日久的明光宫差。
而今自己终是得了人生的安宁,然而只是沧桑后的疲惫罢了。
和公主长史说,“去准备车驾,本宫想去周遭看看风景。”
她到了明光宫后再没了寻常的外出。
长史恭敬地称是,高津予对秦方好的监视并不严格,实在是因为两人都素知对方心机。
高津予很放心,秦方好是个识相的人,就算蔺颙仁会逃跑,她也不会逃跑。
所以只要她不干预政局,高津予并没有限制她一定的出行自由。
长史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安排好了车驾并侍卫。
山有木兮,谷有泉。青山隐隐,孤舟微。
擡着轿子,她侧头拢了帘子朝外望去。
葱绿的树木疏影落碎在林间,越闻得水声,似乎空气中氤氲着清新的香气。
她遂说道,“停轿吧。”
落轿,秦方好才踩在地上便知道自己此番是荒唐了。
她仍旧是穿着宫制的丝屡,在山间走着,不一会儿泥泞便沾了衣摆。
其实这一路也走不远,她只是下轿走到了溪涧边上,掬了捧水,然后随侍的侍卫便劝道,“殿下,天色不早,可以回去了。”
“不急。”她说道。
林间弥荡起一阵清越的琴声。
她擡眼望去,指着前面的风景,“那里,似乎广植了新竹,看着不似自然长成的。许是有人家,你们擡我过去看看。”
侍卫们根本不愿这位昭殿乱跑,然而出于命令又不得不服从。
临得近了,更看见此处清雅的景致,一座竹制的小楼,一曲溪流环绕若玉带,悠扬的琴声,小扣柴扉。
竹榭外一拍扇扶炉听水声的年轻人,年龄总在二十五六岁,眉目清秀,又透着些无赖地打量着过来的这行人。
长史上前道,“我家夫人听琴声,欲拜访汝家主人。”
这穿着白衣的年轻人并未正眼瞧人,随意道,“你家夫人是谁?我家主人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