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魂飞魄散、花容失色的小妾李氏。李氏的衣衫被粗暴地撕裂,露出雪白的肌肤,绝望的哭喊与兵匪猥亵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她被拖曳着,挣扎着,一只绣鞋遗落在地,如同被狂风摧折的残花,踉跄着消失在通往内室卧室的幽暗门洞深处…… 那扇门,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吞噬了最后一丝人间的光明与尊严。¨狐,恋¢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无边的黑暗彻底笼罩了王举人,唯余院中枯树上,几只漆黑的乌鸦发出“呱呱”的聒噪,仿佛在为这幕人间至惨奏响最后的丧钟。残阳彻底沉没,天地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色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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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举人从一片混沌的剧痛中挣扎着醒来,肩头仿佛被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刺目的正午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布满尘灰的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烟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息。他强忍着几乎要吞噬神智的痛楚,用尚能活动的手臂支撑着,一点一点,像一条垂死的蠕虫,爬向昏暗的内室。
内室的门虚掩着,门板上残留着刀劈斧砍的狰狞痕迹。当他的目光终于适应了室内的昏暗,眼前的景象瞬间冻结了他残存的所有暖意——李氏,他那颇有姿色的小妾,此刻衣衫尽碎,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残花,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曾经温润如玉的肌肤,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冰凉与僵直。她双目圆睁,空洞地望向屋顶的破洞,仿佛在质问苍天,又似凝固了无尽的惊惧与绝望。王举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巨大的悲恸和肩上的伤痛交织,几乎将他再次拖入黑暗。
他挣扎着,踉跄着站起,每一寸移动都耗尽力气。环顾四周,家徒四壁,触目惊心。盛放微薄存粮的粗陶缸被砸得粉碎,缸底只余几粒散落的、沾着污血的粟米;箱笼柜子全被撬开翻倒,几件稍体面的长衫和仅有的几卷书册被撕扯践踏,散落一地;连灶台上那口生铁锅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黑黢黢的灶口,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大嘴。饥饿如同冰冷的毒蛇,早已盘踞在他空空如也的腹中,此刻更是疯狂地噬咬着他的内脏。
他扶着墙壁,颤抖着挪出家门。然而,门外的景象让他彻底坠入冰窟。整个村子,昨日还勉强维系着人烟气息的村庄,此刻已沦为一片死寂的废墟。残垣断壁间冒着缕缕未熄的青烟,焦糊味刺鼻。几具姿势扭曲的尸体横陈在路旁,无人收敛,引来了几只贪婪的乌鸦盘旋聒噪。几户尚存活气的人家,门窗洞开,传出的是同样绝望而微弱的呻吟或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嚎。没有呼救,没有喧哗,只有一片劫后余生、濒临崩溃的死寂。王举人的心沉了下去,那点寻求帮助的微末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噗地熄灭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如同行尸走肉。不知是谁牵的头,村子里仅存的、还能挪动的人们,开始麻木地向传闻中或有官府赈济、或有大户施粥的太原方向挪动。王举人裹挟其中,步履蹒跚。迁徙的路上,人间即是炼狱。饥饿是永恒的伴侣,啃噬着每个人的意志。树皮早已被剥光,露出惨白的树干;草根被掘尽,泥土翻飞;偶尔路过的田地,只剩下龟裂的硬土和枯死的禾茬。更可怕的,是如同跗骨之蛆的“兵祸”。有时是溃散的败兵,如蝗虫过境,抢夺最后一点活命的吃食;有时是呼啸而过的捻军马队,裹挟青壮,留下更多的哭嚎与尸体。面对刀光剑影,面对同路人的倒下,王举人只是麻木地绕开,眼神空洞。饿了?就在路边的死尸旁,或翻找别人遗弃的、沾着泥的草根树皮塞进嘴里;找不到?就任由那无休止的饥饿感在腹中翻搅,继续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跟着前面那个同样摇晃的背影,深一脚浅一脚,在无尽的黄土路上,走着,走着……灵魂仿佛早已离体,只剩下一具被饥饿和绝望驱动的躯壳。
不知走了多少日夜,熬过了多少生死。终于,一座破败的庙宇出现在视野尽头,残破的飞檐在昏黄的天色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它像沙漠中突兀出现的海市蜃楼,吸引着这群濒死的人。王举人随着人流挤了进去。庙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陈年香火混杂的怪味。神像的金漆早已剥落大半,露出灰暗的泥胎,面容模糊不清。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同样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流民,眼神呆滞地望着虚空。王举人的闯入,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他们的目光穿透了他,仿佛他只是一缕飘过的、无关紧要的阴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影子。
“饿啊……好饿啊……” 一声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王举人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这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