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掩埋了一切的浮华尘念,空里流霜,谁道是哪年清华如歌?
少年单薄的身子倚在岸边的石岸上,低头抚着萧,神情专注。
蝶衣找了个地方席地坐下,静静地听着少年的箫声,湖水潺潺的流动着,远处依稀可以望见河岸对面灯火如煌。
蝶衣觉得很平静,好似她还是她,这么多年仿佛就是一场无稽的梦。
一个抚萧,一个听萧,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那个夜里,和谐的像是一幅画。
箫声慢慢停了下来,少年小心翼翼抚摸着玉箫,温柔地像是对着情人一般。少年转过头来,神色温和而平静。
借着明亮的月色,蝶衣怔怔地,有些失神。
十四五岁的年纪确已风华初露,少年五官精致,犹如画上的金童,却无丝毫脂粉之气,眼神明亮透彻,温文尔雅,月色里,恍若谪仙临凡,眉心一点朱砂,更显得如仙似妖,分外令人注目。
少年看向蝶衣,眼里也划过一丝赞叹之色,转瞬匿去不现。
“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蝶衣收回目光,重新恢覆了平静。
“《离殇》”
“《离殇》?好悲伤的曲子”
蝶衣仰天望着天外的明月,思绪开始蔓延起来。
“我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可是我没有家人,我只有师傅”
蝶衣的声音有些喑哑,头低垂下来,看不清神色。
或许是夜色太美,或许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蝶衣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萍水相逢的那人,再相逢或是无期。
“我也是孤儿”
蝶衣擡头直直望着他,眼光有些锋利,她什么时候需要怜悯了?
少年的眼光真诚而温柔,蝶衣暗叹自己草木皆兵了。
“我从见过自己的父母,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我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们,可是我知道我很想他们”
少年低沈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没有怨愤,只有一如既往的思念,清华无限。
蝶衣伸手握着少年的手,不再言语,他们都不需要怜悯的目光。
少年惊讶的看向蝶衣,似是明白了,眼中流转着的是温暖的慰藉,反手握住蝶衣。
佳节至,月色明,湖畔牵系三生情。
箫声怨,身世迷,人生哪能尽欢颜。
箫声渐起,蝶衣转过头望着身畔的少年,浅浅的笑了,很开怀,很安心。
“你多大?”
“你多大?”
“十四”
“十岁”
两人睁大了眼睛,惊诧于对方的默契。
“你真的是十四岁,嗯,不像”
蝶衣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颚,故作老成道。
少年看着蝶衣有趣的举止,颇感到有些好笑。
“怎的不像?”
“老气横秋,跟个老头子似得”
蝶衣眨了眨眼,促狭道。
“照这样看,你也不像十岁,倒像七十岁的老婆婆,神神叨叨的”
少年不改颜色,亦是反驳道。
“你欺负人,我不是老婆婆,我不是...”
蝶衣鼓起了腮帮子,眼中泪光闪烁,可怜兮兮道。
“好好,你不是,你可别哭啊”
少年慌乱地看着蝶衣,乞求道。
“哈,被骗了啊,呵呵”
看着蝶衣圆溜溜的眼睛不住的转动,泛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喜悦,少年哪还不知道自己受骗了啊,耳畔传来少女清脆的笑声,少年有些无奈。
蝶衣自顾自笑了一阵,擡头只见少年既包容宠溺又有些无奈的神情,蝶衣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幸好夜色很暗,让人看不出端倪。太幼稚了!!!
“啪”
河岸对面五彩的烟花瞬时绽开了,流光溢彩,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明亮。
见识过现代多样的礼花,蝶衣转瞬间便收回了视线,忆起今日还是元宵佳节,蝶衣有些迫不及待地扯起少年,欲往城镇最热闹的中心去。
“咦?怎么你....”
“嗯,我走不了”
少年转过头去,不欲见蝶衣眼里或嘲弄,或可怜,或遗憾的神情,这么多年这些神情他见多了,或许是天性的敏感,即使别人不露声色,他也能感知一二。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身残之后的怜悯可惜的神情,即使不同与常人,但他却一样骄傲。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