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橙子递给她,江枝拿起小勺子就舀了起来,酸的,咸的,加了盐,她不爱这个味道,但是她这几天有刷视频,看见橙子蒸盐可以缓解喉咙的疼。
喝了粥丶吃了药丶又吃了橙子,喉咙的疼痛缓解了些,但是人却更加疲惫,精力耗费后的江枝只觉得困顿,她已经无心去管他,在他收拾桌面的时候,走到了床上躺着。
周淮律再回来时,她已经和衣躺在床上。
他袖口挽起,露出劲瘦的手臂,青筋脉络明显,手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沫,他刚才在洗碗,见状,折返,将手上的泡沫冲刷干净,再次折返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屋外寒风大雪,他们已有快一年未见,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伸出贪婪的魔爪,从开始只是想照顾她,变成了此刻,想要好好看看她。
从进门开始他就不敢与她对视,这下,她盖着被子,将头埋在被子里。
他伸出手,只敢在四下无人的夜里,拉下被子,看看她。
她瘦了,下巴变得尖细,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许多,那双眸子轻轻闭上,翘卷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眉头微微蹙起,可见不舒服。
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却又变了。
从得知m国有流感开始,他就动了要来看她的心思,可是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直到这几天,m国越来越严重,他等不到她回国的消息,想着给她送药也是好的。
徘徊许久,终于敲响她的门,看见她无力丶虚弱丶病到意识不清的样子,虽然病的不是他,但是这种劫后馀生的感觉,却是他在体会。
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她又该如何?
满地的纸团,掉在地上的水杯,空了的保温壶,早已空盒的退烧药,证明了她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平时张牙舞爪不让他靠近,像是刺猬,稍微说两句就竖起尖锐的刺,如今她沈睡下,靠近细看,长满刺的躯壳下,竟也是柔软的丶易碎的,有血有肉丶会笑会哭丶敏感脆弱的女孩。
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她对他的抗拒丶坚决丶以及执意离开,归根结底,只是为了保护她自己。那刺,自始至终,都不是针对他,而是她在自我保护的过程里长出来的。
因为受过伤,所以长满了刺。
所以她不愿留在国内,害怕他的出现,也害怕看见他的改变。
因为这会再让她陷入那场无人问津的婚姻回忆里。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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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睡了一觉,烧已经降下来,她是被喉咙的热气疼醒的,剧烈咳嗽下,她睁开了眼睛,望着发呆的天花板,她吞咽困难,却在此时,有人靠近,将她整个人托起。
她的身体靠在男人壮硕的胸膛和肩膀处,松木香席卷而来,伴随着浓浓的中药味。
她呼吸间,喉咙,鼻子,全是热气,下瞬,勺子里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递到了她的面前,头顶是男人低沈的嗓音:“这个药是国内带来的,喝完就会好了。”
勺子递到了嘴边,m国没有中药,也买不到药材,更何况还是这种方子。
而且生病的滋味太难熬了,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的傀儡,连正常的起居都无法适应,哪怕难闻,难喝,她也皱着眉头,慢慢的喝完。
喝完后她又沈沈的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是被香味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厨房里,周淮律系着围裙,穿着衬衫,袖口卷起,正在厨房里颠勺炒菜。
她微微撑起身体,看了眼时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昨晚在哪里过夜?江枝的视线瞬间看向沙发,并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正当她以为他是睡在床上时,馀光却扫到了床下的地毯处。
那里叠着她的hellokitty的玩偶,已经被他当成枕头枕歪了。
“我想等你起来,看你状态如何,”他把熬好的粥丶以及炒好的菜,全部放在小小的餐桌上,宿舍条件有限,他高大的身躯在里面显得有些突兀,边摘下围裙,边道:“先吃点吧。”
昨天接受他出现,是因为他来的突然,她刚好需要有人照顾,而现在她的状态已经好些了,恢覆了点体力,她垂眸,没起身。
昨天丶今天丶判若两人。
“别担心,”
他抽了厨房纸巾擦拭自己洗手完后停留的水珠,边擦,边道:“我等这壶中药熬好,就走。”
他在说他不会像之前那样纠缠。
江枝看着他,他眼神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