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宿客,直吓得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从睡梦中惊醒,衣服都顾不得穿便颤战着向外奔逃。然那人不逃还好,这一逃竟无端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就在那名无辜的宿客方一逃窜的当,季清臣尖啸一声,于阁楼坍塌时所激起的烟雾尘土中辨清哑汉位置,暗中运起十成功力双掌平胸向哑汉推去,竟是要全力一搏。哑汉在迷茫的灰土缭绕之中霍然感到一股极其强烈阴寒毒辣(季清臣所习内功属于督脉功,即阴功)之气迫面袭来,跟着便倏然见到一双枯瘦如鬼爪般的手掌穿雾拍来,心中凛然一惊,急忙也是骤运十成玄功,推掌迎出。但听砰然一声开山巨响,两人四掌交并一处,霎忽之间便迸发出一股强大气流,直将周围两丈之内的一切摧毁成残断废墟,周遭墙壁也都尽数倒坍,惊跑了十数名宿客,而那早先本欲逃跑之人却已然成为了无辜亡魂,生生被那股强大气力震将成了四五断,散碎在木料砖石残垣瓦砾之中,竟不知此人如此下场是否是前世造孽甚深之原故?而季清臣与哑汉二人只是乍合即分,同是闷哼一声踉跄退开,足下倒腾了三四步这才各自拿桩立稳。再看时,二人嘴角竟都是挂起一丝血痕,似乎都受了些许内伤,方才那一下竟又是个平手之局。季清臣喘息一声,挥袖抹去嘴角血渍,怒骂一声:“战百夫(原来那哑汉便叫战百夫,名字着实怪异),算你有种,老子今日不与你纠缠,少陪了!”
说完,又是咳喘一下,便猛一提劲腾身掠去了。哑汉战百夫也是一阵猛咳,跟着又再喷出一口浓血,瞧情况,其所受之伤竟是比季清臣还稍重一些。这后,哑汉再不去理会季清臣,知他如何也再难追上“少年书生”
当下便也是举袖揩去嘴边血渍,手抚着胸口趔趄着出了客栈,临出门时,顺手在柜台上放了一锭十量重的黄金。却再说少女见楚云枫竟无端昏晕过去,登时吓得着了慌,不知他到底出了何事,一时间手足无措,惊叫着道:“啊,楚大哥,你怎的了?你醒醒,是否旧伤又发作了啊?”
她如何也想象不到,楚云枫实在是因为在出乎不意之下骤然听闻了她的身世,心中气血猝然郁结,才导致得如此。想楚云枫原本是大明朝的皇帝、朱元璋的孙儿建文帝朱允炆,他如何能够不知道陈友亮,如何能够不知道陈友亮与爷爷朱元璋、与整个大明朝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此刻虽然已经不再是皇帝,但从小便已在内心深处形成了对陈友亮乃至其后人们的敌视、憎恶,甚至在他为帝之时还曾下令手下官员密探们去查询过陈友亮后人的下落,他还曾经怀有过“一定要将陈家人斩草除根”
的想法(朱雀按:史书中载陈友亮率领汉军在泾江口兵败战死,其长子陈善儿被擒,此后被朱元璋处死,而次子陈理则被军中太尉张定边救下,载上陈友亮尸体连夜逃回武昌,从此销声匿迹。然小说中情节多少允许虚构,况且史料亦未必真个准确,毕竟“撰史者乃胜者也”。总之,作者姑枉言之,读者姑枉看之即可)。如今闻得这一直被自己当作并且也一直当自己是知己的“陈兄弟”
竟然便是大仇人的后人,这叫他如何不惊、叫他心内如何能够承受得住?然而这一切,少女当然是无论如何也猜度不出的,如若是得知,或许她也会登时晕厥,甚至乎晕厥得比楚云枫还快、还更严重。少女见楚云枫真个昏晕,一时间难以醒转,自知着急也是无用,当下便先把衣物穿戴齐整,之后展开怀抱奋力将楚云枫拥起,半驮半抱着,一步一踉跄地向前行去,暗忖:不论如何,总也不能让楚大哥如此的倒在路边,还是先找间容身之所再做打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