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得一声娇呼:“战大叔!”
寻目望去,却是娉婷。只见娉婷正急得娇靥紫红,鼻中似微有抽泣,见得昝占戈望来,便续叫道:“战大叔,你欲拿人,也不可将这里一尽英雄全都抓了罢?他们何罪之有?他们可也全都是受害之人啊!”
昝占戈沉哼一声,回道:“他们岂能无罪!他们前来此地寻剑便已是报了反我大明之心,只是此间罪行未遂罢了!”
娉婷无以对之,沉默片晌又道:“那……你连婷儿也欲一并拿了么?”
昝占戈似是一怔,喉咙中吭了几声,大概有迟疑,目中也是隐隐泛泪,但终于还是猛一阖目,将眼中泪水挤净,高叫一声:“来呀,全数拿下,抗者杀无赦!”
娉婷闻言立时大哭,她委实不相信一个伴随自己多年与自己感情胜似父女之人而今竟要狠心斩杀自己,这简直是比被人家围杀这事之本身还要教她难以接受的,这是多么一个沉重的打击,重得她那颗柔弱的少女之心都无法承担得起。娉婷还待欲叫,却已被一边的云枫拉止了住,只听道:“婷妹,别喊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战大叔了,他是朝廷的人!”
一时,娉婷竟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眩,无端晕倒入云枫怀内。再说那一干锦衣卫并众多蒙兵,一听昝占戈正式发令,立时间呼啸冲上,开始围杀一众群豪,场面霍然即暴乱开来。群雄见得此间事态,虽大都不愿与明朝廷及众蒙兵为难,但知以今日之事态,说不得只能一战了。当下,众英雄抽刀、掣剑、摆枪、抡戟,各都抢上迎战,早前一些欲乘机脱逃的胆小怕事者,见而今欲去实难,便也干脆都豁出性命加入战团。好在此间诸人也均非等闲,不少都是江湖中之成名的豪杰人物,稍差些者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只见蒙兵攻势虽强,一时间却也奈何不得群豪。只是,虽如此,众蒙兵仍是占去了颇多优势,第一便是人数,仅此就要比一干武林豪杰多出三五倍;二则是蒙兵均都跨骑而战,此番居高临下,手中马刀砍劈起来更比平地处凶狠许多,正是其所擅长;三者则最为要命,众蒙兵均是各自部落中训练有素的精锐,此番配合娴熟有章,毫不散乱,将围阵一得摆开,群豪这刻就算有通天之能也难轻易脱出,这可是连狼群都能围困得住的战阵。再说群豪中即便有人能得巧脱逃出阵,外间却还有一个贺冲天领着一干锦衣卫把守,其人各个蓄势待扑,只待一见得有人冲出,便即展技,或擒拿或斩杀。如此,辰光一久,众蒙兵摸透了作战规律,便尽展所长,死死困住团中群豪,并不实施强攻,只偶尔将少数人故意放出阵去,留与外间锦衣卫收拾。如此,没半晌,百数十的群豪竟已有三五十人被擒杀而去,余下之众皆都是武功颇为不俗者,一时间虽还能得自保暂无性命之忧,但却也只是困兽犹斗,持久终不是个办法。却再说围团中的楚云枫等人,这方情形虽不可说颇妙,但因着几人武功个顶个强,却是要比其他人物们安然许多,只是由于娉婷还一时不得醒转,遂乱阵中,几人还都要不时抽空顾及,云枫更是边与蒙兵为战边竭力救护娉婷醒转。再瞧那昝占戈与季清臣,两人真个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战阵之外又开一战。此间天高野旷,不比先时客栈中之狭窄,二人更是能得尽展所能,拼出全力作斗,均都报着欲将对方毙命掌下之心。但见二人身周沙尘纷扬、泥草飞溅,掌影翻动、劲气激荡,瞧来竟似比那方数百人的乱斗还要激烈。斗将许顷,兀是难分高下,季清臣旨在脱逃,并不愿真个与昝占戈缠斗,一时心急,便即发了狠,尖啸一声,探手将方才开斗之先便别入腰间的干将剑取出,抖腕向着昝占戈一晃,便是一道耀眼白弘。昝占戈于霎忽间只觉一阵寒气侵肤,却觑不得究竟何物,匆忙间足下一翻倒踩梅花桩,岌岌避过,凝目再瞧,却不禁冷笑道:“好啊,季清臣,你竟被逼得用剑了,哈哈哈,你即算用剑又能怎的!”
季清臣也不与之口斗,只道:“能接下了再说罢!”
言语间,手中却又是一番疾颤,乍幻起剑花数朵,跟着寒光又骤敛至一处,倏地射出,直取昝占戈额上神庭穴。昝占戈却是并不慌乱,只轻哼一下,蓦地劲贯右掌,掌内拇中二指疾拈一处,迎上飞来青锋,手腕一转,绕至锋侧,照着那剑脊处便是发力一弹。但听“铮”
的一声脆响,那干将剑之锋刃便已被昝占戈一指弹开去一边,再难伤其分毫。季清臣微吃一惊,旋即紧忙将长剑撤回,不教其自行荡去外门,并哼道:“好啊,不想你这老小子竟还懂得弹指神通!”
昝占戈也回道:“你老小子竟也还懂得剑术,尚算不差啊!”
季清臣再道:“夸奖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