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举手接下,但却先不喝,只是道:“屠大哥,你请我喝酒,那便是将我当了朋友、兄弟,所以,这‘盟主’的称呼可是要免了的。”
屠友勇一听,忙道:“啊,这怎使得?你本就是咱们……”
云枫断道:“我本就不想当这盟主,但既然江湖豪杰都看得起,硬要我去当,我自也无推辞之理,但是,我却实在不喜欢咱们这么尊卑分开,总像是我高人一等似的,好不别扭,断乎不像江湖之风气!我看以后究竟不要再唤这‘盟主’二字了,若不嫌弃,便叫我‘楚兄弟’罢,你看可好?”
“这……”
屠友勇迟疑未决,一时方要答话,却又被梅三娘截了去:“哈,盟主实在是淡薄名利之人,教咱们好生佩服。啊,既然盟主你瞧得起咱们,愿与咱们称兄道弟,那咱们自然荣幸之至,又怎会不好呢?罢,以后咱们可便喊你‘楚兄弟’了。”
云枫笑道:“正该如此。”
屠友勇此时也是大笑,道:“好啊,盟……哦,嘿嘿,楚兄弟英雄少年,豪气千云不拘小节,屠某喜爱得紧,屠某便交你这朋友了!哈哈哈哈!”
说时,再将手中酒碗一举,道声“干”
即一仰脖,满饮去一碗。云枫得见,也是大喜,跟着也是一个满饮。如此,几人自又回复了早前的欢笑,尽将一干烦恼抛却脑后。却说食饮一刻,娉婷倒是因着多吃了些酒,此番也豪放了开来,再不忸怩,竟与梅三娘欢谈起来。一时,娉婷竟问起了梅三娘是否便是那早年的梅三小姐梅诗韵一事。梅三娘听得,自发一笑,当下便点头承认道:“是啊,妹妹好眼力,我确是梅诗韵,不想你竟也知道我早年的那些事情哩!”
于是,三娘便接着那话茬往后给娉婷解述了起来。当年,梅三小姐诗韵自那晚偷离了家去以后,总寻思着若还再留于江南土地上,早晚也都是要被父亲寻到的,不如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得远一些,永远都不教人找到。如此,便即下了决定,投奔去北方,在那里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岂不是好!可谁曾想,由着梅三娘家门的名声实在传得太响,而且随身的那条银鞭又太过惹眼,便是在这北方如河南、山东、山西等地,都还是有许些人能够几眼便识认出她来,而且,凭她一个孤身女儿家,不论功夫好坏,都是休想能真正闯出一番事业的——女子建功立业,古来能有几人,这可是世间礼法所不能容的——况后来再一忖度,便是她自个儿真个有可能成就些什么,但实际却也是做不得的,只因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扬了名,便难保不会教父亲那里得知,到时岂不还是要被他找到!然而,以梅三小姐的性子,却又怎耐得默默无闻的过活一生呢?便是她真想平凡过活,却也是难以为之的,只因她自小由于那好动爽辣的性格,竟只是上心于武术格斗,对于那些个平常人家的女儿们所必须“修习”
的绢绣女红针黹诸事却是一窍不通,而今看来,除去闯荡江湖,却也再没什么其他活计了。这么一番,梅三小姐便将心一横,决定到塞外来碰碰运气。本来若全依着梅三小姐最初之决定,她委实是要去到西北玉门关外的,但迟疑一番,觉得凭她自己一个在江南之地娇生惯养的女儿家,实在也消受不得那里的水土气息,如此,心中一怯,干脆就图了个便宜,径出了燕京,来至燕山脚下。话说这燕山脚下,虽云塞外,然却仍旧还是与中原未尽脱干系的地境,到底也只是明朝边疆,于此生活的当还是汉人居多,这么一来,这梅三小姐对于这里与江南生活所比较的些微的苦累尚还能承受得。梅三小姐到得此间之后,本来正发愁于自己究竟要如何方算是闯荡了江湖之时,却听得此间方圆百数十里,各地都盛行绿林匪盗,如此不免竟动了心,只暗忖道:凭我梅家三小姐的武功,在这里自己结立个帮派山寨的,想来应当不难,便是日后做得大了,将这左近的一尽大小帮派全都收作了部下兴许都还行得呢!女儿家心思本就简单,梅三小姐这番一想,便就依着心思作为了起来,首先便选了在当时看来还算富裕的一块土地作了自己安营扎寨之所,这便是那赤城郊外,此后自是一番“招兵买马”
——想她本是大户人家,虽然是偷跑离家,但出来前带出的细软银钱也是不可小觑的,如今用来做这些事情,当还是富余。只是梅三小姐起先本是想将山寨立在城西的,但听说在那里早已有了一个匪帮名“黑龙寨”
于是便也只好寻去了城东。山寨成立之后,三小姐便因着“赤城”
之名而想出了个“赤鬼帮”
的名号,颇觉此名很有一番威震八方之势。此后,为了行事方便,不教太多人知觉自己身份,便又干脆将名字也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