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可谓变化无端。若是仅凭自身根骨其佳、记性极好,那还真是学不成这华山剑法,在那之外,更还要有超常的悟性方可,否则,只能将剑法中前面平常的四十二式练熟,于后面七招却终究是不得要领,——七剑之中,单是每三招随意安排,都可化生出六记剑招,一人若只是靠死记硬背,如何记得清楚那许多繁杂莫测的变化,怕是要越记越乱!因此,这华山剑法实是五岳剑派中最难修习的一种,也是最不怕旁人偷学的一种,更还是真正练成以后最难匹敌的一种。却说落雁于剑法上的造诣实在已称非凡,悟性更是其高,虽说现而今还并非乃父酆毕信的对手,但只消再加以时日刻苦揣摩参研剑法中的奥妙,欲在将来赶超父亲,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单说今番这般与季清臣交斗半晌以来,武功就已然有所进境,只是他自己尚未察觉罢了。但究竟也还是由于辰光太短、火候不够之故,落雁这块罕世玉石尚还未被打磨成为真正的“和氏璧”。虽然落雁于剑法上总能每出奇招,但总归是修行上相差太远,况季清臣此番又已凝神应对,遂总还都刺不到季清臣分毫。不过,饶是如此,却也是教季清臣心内着实为之震撼,只边斗边暗做想法道:这少年使的可还是华山剑法么,怎的华山剑法竟有如此多的幻化!原来,季清臣委实是想从落雁招法的风格、路数上瞧出些门路,看看他究竟是华山哪位“高人”
调教出来的,不想人家所使,竟无一招是自己昔日所熟知的华山剑法,不禁大生惊异之心,只道落雁在修习华山派武功的同时,还另有名师指点其他,不然,凭华山派的能耐,如何能教导出这般的一个技艺高绝的少年!——他直是将华山派内与他平辈和低他一辈的一尽高手名士在脑中忖念了一溜够,都没觉出其中有任何一人能当得落雁之师。其实,季清臣不但不曾知晓华山剑法中那七招绝杀的可任意搭配变幻之事,更也不知修炼华山剑法绝非只是按照传统的“师父传徒弟”
的方法教授,从而一代不如一代,其间或也有一两个大放异彩之人,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大多者都是不能再超越前人。而华山剑法除了那等“上传下”
的传承法门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要靠弟子自行去领悟、锻炼,其间,师父却是不再从旁指点一二,以防弟子只一劲地仿照师父而全没了自己的主张与个性,不过只是在某一弟子由于误入歧途将要转入外门邪道之时从旁教训纠正罢了。正是由于如此的灵活、解放的传教,弟子们学得起劲,武功自然日进千里,即便远超师父也都不足为奇。因此,华山派中,上代师尊尚还健在,而后辈小子却俨然成为掌门人这般的事情实属平常,那落雁之父酆毕信便也是因为能力高过了上任掌门而取而代之的,只是,那传位之人却是他的一个师兄而并非哪个长辈。还说落雁虽然总都沾不到季清臣一些儿,却也还是将季清臣斗得动了些火气,由于如何也瞧不出落雁武功师从孰人,心内便起了急,忽而因着一个走神,竟被落雁“唰唰唰”
几剑连抢了数步,更听得那方叫道:“前辈,我已侥幸占得便宜了!”
登时心下一动,暗叫:可不是怎的!一时,季清臣便不好意思再拉着脸强斗,只待飘身退开,然而又终究是心内不忿,想要给落雁吃些亏欠,于是便在准备收身撤步之先暗自在掌内啐了口吐沫,骤将寒功一运,竟在那片刻之间生生将掌内唾液凝结成了数颗细小的冰粒子。当下,季清臣提嗓啸道:“少年人仔细了!”
陡手一撒,以发射牛毛银针的手法,使一捧冰珠即如天女散花般向落雁兜面攒去。落雁见得骇然,急忙回避迎架,疾将长剑泼风舞开个风雨不透。一时间,但听“叮叮”
之声不绝于耳,落雁基本将来物挡在了外门,但却终于还是有一“漏网之鱼”
乘落雁一个没留神,穿入剑网,撞在落雁面颊上。登时,落雁便感脸上好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忍不得“哎哟”
一声并急忙举手向脸上抚摩。这边季清臣却已然立定身形,正自呵呵笑道:“莫担心,少年人,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暗器,只是冰。”
落雁听说,将手从面上拿开,果见手上沾了一些潮湿,细看下并无血色,这才信服。忽而想到才刚听说是冰,不禁打眼望向季清臣,心道:此间虽值深秋,但天气却还是凉而不寒,他竟上哪里去找得冰来?细想一下,念起方才季清臣于斗中忽而将手在口上抹了一把之事,不免更是遽然大惊,暗叫:难道那短短的间刻,他就能将口水凝结成冰,那他武功岂不忒也高了么,想来方才与我一战竟只是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心念及此,不免额上又再冒了几颗冷汗珠子。这边季清臣见落雁无话,只道他是输得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