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地刺入他心脏,溅开一片冰冷的血渍。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纪斐言第一次和他上床的那晚,他在纪斐言手臂上?窥见的刀伤。
当时的他以为只是不小心,现今想来才后知后觉,那也许是伴随纪斐言二十多年来的噩梦。
纪怀星的侄子?,纪霖风的儿子?……从纪斐言踏足娱乐圈的第一天起,他的身上?就?被贴上?了无数属于其他名字的标签。
对纪斐言来说,整个娱乐圈其实有大半都是熟人。
不是与纪霖风有过合作,就?是纪怀星的朋友。
但当潮涌的浪花企图吞没一切时,对他伸手的人又有谁呢?
想要践踏他丶看他堕落的人比比皆是。
这些?人拿挑剔的目光盯着纪斐言,就?像十年前等?待纪怀星跌下神坛一样,想看纪家一朝败退,天之骄子?沦落为丧家之犬,成为阴暗鼠辈的玩物,豺狼虎豹亦虎视眈眈,在角落里伺机等?待奚落与嘲笑?的机会。
这一刻,纪斐言在秦煜时眼里像极了纪一舟。
以这个身份尚存的价值为钩饵,游走?于或轻视或攀附的目光之间,做着他并不喜欢的应酬。
秦煜时突然很想将他的酒杯夺过来,让他少?喝一杯酒。
哪怕只是一杯。
短短一刻的出神,纪斐言那边已经结束,来到他这一片敬酒。
“秦导。”
酒杯相碰的刹那,久违的称呼让秦煜时回过思绪。
越是记得这个声音曾在床上?如何旖旎地唤他,便越能?察觉到其间生疏,微妙的落差。
秦煜时眸色沈了沈,却是将酒杯缓缓放了下来,一道清脆的声响。
“今天喝够了,下回吧。”
纪斐言倒也没在意,又去敬他身边的人:“高总。”
对方没说什么,很礼貌地给了面子?,碰杯之后便一饮而尽。
一瓶高浓度的白酒,纪斐言硬是面不改色地敬了下去,直到整瓶酒被倒完,成为空瓶。
这一瓶结束,还?有下一瓶。
就?在纪斐言准备离开时,手臂传来一个不由分说的力?道。
“纪斐言,你疯了吗?”秦煜时低声呵斥道。
“这是我的家事,还?望秦导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别太干涉我的选择,”纪斐言看着他,声音同目光一样平静,“如果?秦导担心被我牵连,那就?更应该跟我撇清关系。”
“你……”秦煜时眉头微微皱起,眸底似克制着某种愠怒。
阿谀逢迎的人他见过无数,急于跟他撇清关系的,纪斐言还?是第一个。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
如果?他必须要阻止他,那么他也没有维护他的权利。
这里不是片场,是纪家的场地。
而他们?本就?不是朋友。
更不会是……
“抱歉秦导,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戛然而止的声音,打断了秦煜时的思绪。
纪斐言端着酒杯与他擦身而过,离开了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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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完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纪斐言的胃烧得相当厉害。
他的酒量是一瓶白酒,多喝的一瓶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所幸他喝酒不上?脸,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尚且能?在这些?人面前维持住一丝基本的体面。
“要是真不能?喝就?别勉强,我还?能?逼你不成么?”纪腾云端着酒杯的走?过来,语调戏谑,听不出半点?关心,“要是怀星知道了,怕是还?得责怪我……”
“纪腾云,你在做什么?!”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暗藏着怒意,纪长宇被人推着轮椅进来,身侧随行的正是他的保镖纪海斌。
整个宴会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爸,我这是替您教训一下不听话的晚辈。斐言从小缺乏管教,怀星也没怎么教他,所以不懂规矩……”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纪长宇厉声呵斥道。
“是丶是……”纪腾云连忙道歉。
纪长宇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到纪斐言身上?,就?这么端详了一会儿,透过那双从容不迫的眼睛,仿佛有一瞬间看见了死去的纪霖风。
随后他便注意到纪斐言领口和袖口的皮肤上?遍布的淤青和红疹,明显就?是酒精过敏的征兆。
眼底的愠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