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仙人推门进来,瞧见慕霁辰醒来,微微点头:“孩子,莫慌,你已无性命之忧,先安心养伤。”
慕霁辰偏过头望向仙人,眼神满是疑惑:“您是?”
仙人在一旁坐下,指尖搭上慕霁辰的脉搏,“贫道乃是此岛之主,与仙鹤为伴,你可唤我‘鹤先生’。”
“请问鹤先生,这是什么岛?是什么地方?”
鹤先生手抚长须,目光平和:“此岛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是无须担忧尘世纷扰的世外桃源。此刻,你身体孱弱,不宜耗费心神,具体缘由,待日后再细说,当下应以静养为重。”
慕霁辰虽满心好奇,也知客随主便的道理,便点头应下。
此后,日覆一日,每至晨光初照,小北便依照吩咐外出采药,鹤先生则在竹屋内精心研制草药,施展神力为慕霁辰去除体内淤积的各种毒素。
每一次治疗,时光仿若静止,唯有草药清香与神力微光交织。
一月时光悄然流逝。
慕霁辰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止住了扩散,原本溃烂的皮肉渐渐愈合,生出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的身体也愈发轻盈,气息沈稳悠长,笼罩在五脏六腑的死气已经消散殆尽。
有时,慕霁辰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身,动作流畅自然,全然不像曾是濒死之人。每每见此,小北不禁眼眶泛红,既惊又喜。
伤口愈合后,慕霁辰渐渐能从床榻下来走动几步了。
尽管还需要搀扶,那也是久违了的自由。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如同无数个碎片。岛上的空气带着草木的芬芳,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洗净灵魂的污垢。
在庄园里走上几步,看仙鹤闲庭信步,蝴蝶翻飞舞蹈,锦鲤争食戏水——
慕霁辰贪婪地呼吸着,总怕这只是一场梦。
把他扶回到竹屋后,小北总是忙前忙后,脚下生风。
为他涂抹药膏——小北拍着胸脯表示:这药膏是去疤消痕的灵药。
为他准备每天两次的药浴,采药丶研制丶煮汤,一丝不苟。
为他熬煮药粥,一日三餐尽心尽力。
慕霁辰的味觉渐渐恢覆,才知道这粥有多么香。
这天傍晚,小北端着热粥走进竹屋,一如既往地跪坐在一旁,执意要一勺一勺地喂给慕霁辰。
夕阳洒在小北的侧脸上,镀了一层金光,像是画儿上的人。
慕霁辰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清事物了——面前的少年,果然如同他一直想象中的那样,清俊,干净。
不染一丝烟火气,没有丝毫世俗的颜色。
是深山的清泉不染烟尘,是初夏的新荷朝气蓬勃。
特别是那一对眼睛。
大概是眼泪流得多了,眼睫毛特别纤长,偶尔扑扇着,似是掀起一阵风,带着雪后的清冷。
眼睫恰巧擡起,一对黝黑的眸子瞧过来,清澈,带着几分忧郁。
慕霁辰的心神一震,立马就推开了那碗粥。
他有些生气:为什么?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偏偏要像“那个人”?
小北不明所以,比划着,想让他多吃一些。
慕霁辰暗暗生着无名之火,无意间朝小北狠狠瞪了一眼。
小北微怔,立即垂下了眼睫,不出所料,毫无征兆,泪珠啪啪啪往下掉。
手里端着碗,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慕霁辰愈发烦躁,沈着嗓子说道:“我吃饱了,想睡会儿。”
小北在脸上抹了一把,佝着身子离开了竹屋。
慕霁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自责。
关于小北的来历,这些天,他问过鹤先生。
小北无父无母,也没有名字。鹤先生见他有些灵气,就收作道童养在岛上,教了些粗浅的道法。
至于小北为什么会去天启帝都救他,鹤先生只是摇头微笑,说过段时间再细说。
慕霁辰无缘无故地生了一场闷气,其实什么也没有改变。
除了——
小北不再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直视慕霁辰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慕霁辰更在意的,是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修行。鹤先生让他不要着急,“顺势而为,道法自然”。
午后,窗棂将屋外的日光切割成一道道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地面。
慕霁辰安静地坐在床边,他缠在右手腕上的白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