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士兵如大梦初醒,纷纷扔开手中的武器,如同甩掉烫手山芋一般,伏身跪地大声求饶。
而另一边,忠于蛊毒与摄魂术的极端信徒,见大势已去,由癫狂变得绝望,发出一阵阵惨绝的狂笑。
那笑声还在山谷中回荡,笑声的主人已经拔刀自刎,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以一种决绝的方式为他们所谓的信仰殉葬去了。
慕霁辰伫立在阵眼的废墟上,越过眼前这一片混乱血腥的战场,望向远处,连绵山峦的另一边,是紫韵国的帝都。
那里,将是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正值初冬,天地间已悄然泛起肃杀的寒意。
初入这片通往帝都的山岭,崎岖难行的山路便给众人来了个下马威。
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宛如一条刁钻诡谲的巨蟒,时而隐没于茂密的灌木丛间,难觅其径,唯有挥剑辟出一条血路;时而紧贴着陡峭如削的山壁,嶙峋的怪石扶摇直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涧,稍有差池,便会失足滚落,粉身碎骨。
行至山腰,天公不作美,一场倾盆大雨骤然来临。山路化作泥泞沼地,黏稠的黄泥拖曳着众人脚步。
战马负重,马蹄深陷,拔起时嘶鸣回荡山谷,满是疲惫无奈,似在抗诉乖戾的天象。
慕霁辰眉头紧蹙,任雨水滑落面庞,以剑意为将士们照亮前路。
好不容易雨歇云收,可新的磨难接踵而至。
山林间的瘴气氤氲弥漫,带着刺鼻腐臭气息,吸入一口,便觉喉咙发痒,咳声不止。
将士们纷纷以湿布掩住口鼻,奈何瘴气无孔不入,不少体弱的士卒出现了头晕目眩。
为加快行军速度,慕霁辰只得传令,先采药解毒,同时让战马亦吃下含有解毒药的草料,然后,硬闯瘴气林。
而这一路上,小北一直昏迷不醒。
慕霁辰放心不下,始终将小北负于背上绑在腰间,同乘一骑。
夜幕低垂,四下漆黑,山岭间寒意彻骨,将士们冻得瑟瑟发抖。
众人觅得空地安营,因为潮湿,生火困难,士兵们搜罗不到干燥树枝,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燃起几簇微弱火苗。大夥儿围坐在火旁,相互偎依着取暖,念叨起家长里短,倒是添了些许暖意。
慕霁辰亦如此,他坐于火畔,将小北拥在怀里,用披风盖住,一同抵抗寒夜。
就这样,在九州西南的山岭间,慕霁辰引领着将士们,一步一印,丈量着恶劣的崇山峻岭。
时光仿佛被艰难的旅途拉长,一个冬季悄然逝去,待他们抵达紫韵国帝都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初春。
慕霁辰亲率晏青军一众将士,浩浩荡荡地踏入紫韵国已显衰败的帝宫。
随后,慕霁辰于帝宫一隅设立了临时议事殿堂,如同暗夜里的微光,点亮紫韵小国的希望。
慕霁辰端坐殿堂正中,与前来投诚的官员逐一相见。
面对纷至沓来却目的不明的投诚者,他令闻人青纪发挥自己独特的能力,细加甄别。
接纳部分忠良之士后,慕霁辰未敢有片刻停歇,即刻商议推行天道,制定新法。
混沌势力推崇的所谓“自由”,实则是放纵私欲的那一套,就此终止。
每番会面终了,慕霁辰便似归巢倦鸟,脚步匆匆,急切地离开殿堂。
他沿着悠长回廊,绕过重重宫殿,径直奔赴原属紫韵帝的寝宫。
小北依旧昏迷,面色惨白如霜雪,气息孱弱。
慕霁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轻执银勺,缓缓搅动药汁,待其稍凉,扶起小北靠在臂弯,将勺子凑近唇边,一勺一勺喂下去,而后再将灵力引入他的心脉。
如此过了三日,小北终是悠悠醒转。
可醒后的他,依然是无精打采。
于是,慕霁辰握住小北的手,轻声言道:“闻人青纪会画传地阵符,我这就让他准备一下,送你回仙岛……”
话还没有说完,小北立即摇头,双手无力地比划着:不,我要在你身边,我能帮你。
他眼眶一红,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慕霁辰别无他法,只好哄着:“小北,听话!你现在这样,怎么帮我呢?”
小北还是摇头,泪水已经涌了出来。
慕霁辰叹了口气,再劝:“鹤先生医术高明,用不了几日,你就能恢覆如初,那时,你再来陪我,行不?”
小北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如雨下,很快就洇湿了衣衫。
慕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