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看来我来的可赶巧了,人都在呢。”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围坐在小院石桌上的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个丰姿绰约的半老徐娘半摇着扇子,半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身走来,圆圆的脸庞却配着一个削尖的下巴,原本流光四溢的狐狸眼,因为多了几分算计而显得阴险狡诈许多。
在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他一身墨绿绸缎,腰间缠绕的束封都差点缠不住那直直往下坠的赘肉,一双三角眼像是在无时无刻的打量着世间万物,所有东西在他眼里都有相应的价格,包括人。
“殷媒人,这会儿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兰文竹认得她,是镇上有名的媒人殷妙仪,至于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就不认识了,眼生得很。
兰文竹起身迎上去,徐长赢则是冷着脸,站到兰时面前,挡住陌生男人不干不净的视线。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来,那肯定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啊!”
殷妙仪作势扇扇扇子,以为能将心中所想都藏在那柄圆扇之后,殊不知她的野心和欲望已经快要从吃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来了。
以为兰文竹会接着问下去,等了半响却没人接话,见四人脸上的表情分毫未曾动弹,甚至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赶客意思,她尴尬地清咳几声,这才继续下去。
殷妙仪往侧方退了半步,将身后的男人全部露出来,“这是我们这片土地的钱地主——钱守仁,上阳知县赵卓都知道吧,就是钱地主的姐夫。”
长大后的兰时才知道,说的什么姐夫,在知县的级别上,那都是擡举钱守仁。他姐姐就只是赵卓后院里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二房小妾,还是因为主母怀孕,这才无奈以通房丫头的身份给提携上去。
见众人还是没有要起身迎接自己的意思,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自己还不上那碗半烫不热的长寿面,对,说的就是那个扎着双髻的丫鬟!
钱守仁捏紧拳头,忍不住了,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拨开碍事的殷妙仪,丢下一句:“我看上你们家兰时了,说吧,要多少钱,我要擡她做我的第四房小妾!”
此言一出,殷钱二人此行的目的已经明了。
兰文竹圆目怒瞪,他忍了忍从心头窜上的火气,尝试在孩子们面前稳住声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女儿尚未及笄,更何况,她和我挚友之子长赢已有婚约,实在不适合…”
“适不适合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
钱守仁大半辈子,只有名字沾上仁字,他毫不掩饰地盯着躲在徐长赢身后的兰时,一身弱骨显清冷,身量不高,虽然那三指宽的白布遮挡了大半张小脸,但依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徐长赢嘴角紧抿,他反手将兰时再往身后推了推,高大的身影即刻就将小人儿挡得严严实实,就连飘忽不定的衣角都没放过。
兰时已经听明白,这两个不速之客此行的目的就是她,猥琐的眼神直叫人不爽,她紧紧攥着徐长赢的衣角,心高高地提着,紧促的呼吸声透过衣服,传递到了眼前人身上。
“有婚约,那就是还没成婚,万事都有商量的地步。”
钱守仁见他们如临大敌,就像是捕兽笼里的老鼠,在做无用的挣扎,皱纹横起的脸上扬起玩味的假笑,倒三角眼警告似的地瞪了瞪徐长赢,接着又随意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元宝,重重地丢在石桌上,发出清脆又沈重的声音。
“这里有五十两,都能买你们家好几年的收入了吧,就当作是我提前给你们兰家下的聘礼,两年后,我自会派人来接她,入门后的钱财多的是,这只是些开胃小菜,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着,钱守仁不耐烦地挥挥手,殷妙仪立刻眼尖的用扇子拍了拍青灰长袍男人的肩膀,妖媚的声音再次响起:“能攀上这等好的亲事,可是兰时丫头的福气!不说别的,光光就她那个眼睛,以后哪会有什么人愿意娶她?我看你啊赶紧应下来,这两年好好准备嫁妆,就等着称心如意地做个地主岳父吧!”
“我娶!”
“我会以三书六礼,将小时迎进我徐家大门!”
沈默许久的男子突然出声了,声音之大,吓得躲在他身后的兰时一阵哆嗦,然后呆呆地昂起头,看着他圆润的后脑勺。
殷妙仪当即怔住,就连龟缩一旁,不愿见生人,宁愿只盯着桌上长寿面的白术都楞楞地擡头望去。
忽然,小丫头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趁人不注意,拿起石桌上的银元宝就往地下狠狠扔去。
“小姐才不稀罕这什么银子!”乖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