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处,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将黑影留下的鞋子包起来,“这个证据,我先帮你们保管,如有需要,尽管来开封府找府尹毕准,我会同他打好招呼,你们不必怕。”
说罢,犹如来时疾风,谈墨很快离开,只剩下屋内哭的不能自已的白术,和被胡大娘拽着拖来,跑得只剩一口气的曹大夫。
没想到,就从了那猫娘的请求,来这一趟,竟也会让他捉到柳家人的痛处。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正是时候。
正当徐家小宅乱作一团之际,作为小家的男主人却站在两扇大红门前,沈默不语。
“姑爷?我们今天不去上学了吗,来这国公府做什么?”
卫二手足无措地站在徐长赢身后,紧紧攥着细条的书袋,疑惑地问。
“…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今天我已向夫子告假,你可以现在附近逛逛,吃喝用度我报销。”
闻言卫二眼睛一亮,而后又迟疑了一下:“这不好吧姑爷,小姐说了让我时时刻刻都跟着你,不让你乱跑的。”
提到兰时,徐长赢顿时心中一软,眼底划过一丝温柔。
两人暗自拉扯之际,门口的小厮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朝他们走来,然后站定,躬身行礼:“请问是太学的徐公子吗?老爷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了。”
老爷?还等候多时?
见有人来了,卫二立刻紧闭嘴巴不出声,正思考着要不要将姑爷拉远一点,别挡着人家门口进进出出的时候,却听到小厮奇怪的话。
没等他想明白,徐长赢已经擡步上前了。
走进庄严的大门,穿过宽广的庭院,又在蜿蜒曲折的走廊里走了好长一段,二人终于停在一座院子前。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立于前,白石为栏,金瓦为顶,整座院子都是榫卯结构,除了顶上的瓦块和地上的青石砖,入目所见竟全都是杉木。
“拜见国公。”
卫二沈迷于眼前美景,没发现屋檐下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把玩着一块异形羊脂玉佩,就连有人唤他,都像是没听见。
“拜,拜见国公!”
突然一声,像是在院中扔下一颗惊雷,引得老人回望。
天老爷子,竟然是国公!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最大的官也才是雷州刺史,地动时自己还跟刺史趴在地上抢水吃呢!
徐景升回过神来,就看到院子中间亭亭立着一个气质出众的少年,旁边还有一个抖着膝盖下跪的白脸侍从,看上去年岁不大的样子。
“长赢,你来。”
他轻唤一声,身后立着的小厮,眼疾手快地将还在地上的卫二扶了起来,然后架着他一同退了出去。
诺大的院子,只剩下一老一少。
“这个院子,你竟然是第一个见到的,比你爹还要早。”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听在徐长赢的耳朵里,却有了多重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擡眼,重新看了看院内景象,夸了一句。
“国公修整的很好。”
“还叫我国公吗?”
老人反问,精明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忧伤:“你就是小恪的孩子,是我徐景升的侄儿。”
果然没错,少年微微怔了下,然后又低垂了几分。
“罢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进来吧。”
徐景升叹了口气,缓缓转身,佝偻的身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弯了几分,让人不禁有些眼酸,“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来。”
“心中有惑,学不静心。”
徐长赢低垂着头,可脑海里晃着的全是刚刚徐景升拿在手上的把玩之物。
即便是真相已经欲欲大白,但他还是觉得心慌。
“我这里有些东西,我想你应该也很感兴趣。”徐景升挥挥手,即刻就有几个小厮缓步进来,手上都还拿着盘子,摆放着不一样的物件。
“这是你父亲从五岁到十五岁时的画像,就差一点,就能有十六岁的了…”
“这个木匣子装的是你父亲亲手做的小玩意儿,有鲁班锁丶陀罗[1],还有赠予我的生辰礼,也在里面。”
“这小子,一只毛笔,竟也拖了将近半月…”
徐景升一一说着,最后在队尾处停下。
两个小厮擡着一个衣箱,精美绝伦,上面的雕画栩栩如生,丝毫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他神色悲伤,苍老的手抖了又抖,像是衣箱里藏有什么可怕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