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口一般,豆腐鲫鱼汤香糯无骨,正合他意。
兰时笑着落座,白术和青果则是接下了传菜夥计的工作,一个夹菜一个摆菜,熟练得很。
“小时啊,原来你当真没骗我这个老头子呢,我这刚进庆丰楼,说了个兰字间,下一秒那白老板就真的将我给迎了进来,这么多好菜他全都准备好了!”
顾济安边说着,桌下的手忍不住将油渍抹在桌布上,全然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其他人见了估计就会明白为何张颜总是嫌弃他行为不检丶老不正经。
“白老板待我极好,若是顾爷爷不介意,以后可以常来,我让夥计都给你备好菜!”
来都来了,兰时不心急,只当现下是一顿再寻常普通不过的聚餐,更何况是顾济安先邀约的她,再怎么样,总得要吃好饭才是。
就这样,两人如同亲爷孙一样,亲昵自然,兰时虽看不清,无法给顾济安布菜,但她口才不错,每吃到一道菜,就能对其渊源历史侃侃而谈。
期间又不免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解,如烹饪手法丶油盐酱料,就连小到一根香菜苗是怎么破土生长出来的,她都知道。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不去做美食点评家真是浪费了啊,害得老夫都想去你的菜园子里逛一圈,亲自体验一下摘瓜果的快乐。”
顾济安吃得开心,听得入迷。
他顿时觉得张颜家的后厨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如今更喜欢跟兰丫头在外面吃,有故事听,吴侬软语,还不用跟那糟老头子抢菜,简直是一举多得!
青果是出了名的嘴笨,而白术最多只会“窝里横”,只有老实的卫二落她下乘。
两人候在旁边,下巴都快惊下。
小姐什么时候还学会哄老人家开心了?
这顾御医真的跟坊间传言不同,完全不像是个奇老头呢。
一餐毕,接过浓茶涮口,顾济安只觉得全身通畅,“怪不得人家总说别的不想要,就想要个软绵绵的乖孙女牵挂在身边呢,今日与你接触后,老夫只觉得前些年的孤单日子都白过了。”
“顾爷爷谬赞了,兰时受之有愧。”兰时垂首答道。
“哪里有愧?你们两个快去把帘帐放下来,再找盏灯,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家小姐的眼睛。”
兜兜转转,终于谈到正事儿上了!
白术青果笑着应下,赶紧将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领着兰时到一旁的躺椅上躺下。
楼下的哄堂声依旧热闹,兰字间旁边的包厢里没有人,顾济安拿出自己趁手的金针摆在桌上,顿时吸气声起。
金针前炳稍粗,针端尖细,稍稍比划一下,大概有成年男子一个手掌那么长。
“天!这是要将这金针都扎进我们小姐的身体里吗?”
“何止是一根,这些统统都要。”
顾济安头也不回,全身心专注在眼前已然闭合的眼睛上。
兰时此刻的心“咕咚咕咚”犹如鼓锤,她像个木偶躺在躺椅上,形丶声丶闻丶味,五感中四感尽失,只剩下触觉还在发挥作用。
她清晰地感受到顾济安带有粗砺的指尖在她脸上游走着,仔细辨认来还有些许针尖似的刺痛。
微微的,不太明显,跟她绣锦囊给夫君时不小心被银针刺破手指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夫君…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一定会亲眼看到你的样子。
不再用手摸,用耳朵听,靠别人的描述去想象你的样子。
我要自己看。
青果补了好几次油灯,见顾济安专注地额间出汗,还让夥计打了盆干净的水,用帕子浸湿后,却又在身后干等着。
直到冷帕都被她的掌心给烘热了,都没能递出去。
白术就更别提了,她双腿紧张得直发软,见自己帮不上小姐什么忙,便只能心疼地原地抱膝蹲下,举手挡着眼睛,在缝隙间看着顾济安将手中的金针一根一根地扎进小姐的眼睛周围。
“疼,太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白术心中所想,躺椅上的小姑娘突然眉头紧皱,额头滴落豆大的汗珠,嘴唇紧咬,双手死死抓着身下软席,像是疼得憋不住了,才从齿缝间溢出哭声。
“眼周筋脉皆堵,先天性的疾病原只会让你白天的视野模糊,而夜晚正常,但我之前听你家丫头所言,说是你连晚上也难视物,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以前头部曾受过重伤,这才加重了病情。”
顾济安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上动作却愈发加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