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可真是见笑了。”
见徐长赢收礼后,眼睛依旧是下视,作谦恭态,便跟他闲聊起来:“适逢不巧,从旁窥了你同那孩童作画,老夫见你画工精巧,行笔流畅,可是师从大家?”
“阁老过誉,晚辈出身田野,只多见湖光山水,乡间绿草,随意了了,何谈大家可言。”
徐长赢拿不准谈隽找他闲聊的理由,应该是闲的。
东郡谈氏,善析辩,好识人,大哥与谈墨是好友,不代表他也是。
平日里他并未跟谈墨有过多交集,最多,也就是在茶馀饭后听过几句。
两人最近的接触,应该是那年衙门口前那次相助吧。
就眼前的事来说,都还是一刻钟前,在马车上听徐时宽八卦来的。
“看你打扮,应该也是国子监里的学生吧,若是不嫌,可愿意和老夫叙上两句?”
“不敢轻言,请阁老赐教。”
谈隽脸上笑起了褶子,当即问道:“古礼曰女有三从[1],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妇人隐闺门,非遇事莫显,可为然?”
“古礼言既有理,然事无相同,人生百态,单以理断自身,非善。”
谈隽一听,眼睛猛地一亮,来了兴致!
他以往在面对各色不同的学生时,有的出身贵族,自视甚高,有的出身乡野,闻地落识,有的云游四海,眼界颇宽,许多问题都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唯独在关于女子的一生该何去何从这一个问题上,他听到的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一致。
那就是,女子嘛,稳稳当当依附在男子的身边,到了合适的年龄找个好男人嫁了,过好一辈子就成了,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自生烦恼。
谈隽早年间也是这么想的,可就在人生快要走到尽头时,家中发生了一件悲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家系里有一支血缘关系较为亲密的庶系兄弟,家中有三儿一女,小女儿论关系得叫自己一声小舅舅,从小便在读书氛围浓郁的环境里耳濡目染,性格蕙质兰心。
适龄婚嫁之事时,求一个家境富饶的丈夫简单,可能求得入的了其父和小女儿眼的,有学识又上进的丈夫却没那么简单。
于是一拖再拖,等到小女儿二十过后,便已成了别人口中“亲族皆以为忧”者,家人曾想过找个差不多上下的人把她给嫁了,可始终是不忍心。
又四年,母急丧,次年,女因悲劳重病,逝,葬母旁。
谈隽曾在小侄女离世前前去看望几回,有一次,小侄女犹如回光返照,虽卧床但仍面色红润,就像她只是在床上休息,病疾全消。
谈隽心想,侄女重疾入体,已没有别的东西能让她再高兴起来,那么就让自己最后一次为她念读道义吧。
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2]。
待谈隽念完,侄女挤出一抹笑容道:“小舅舅为何不早点教我呢,我现在已经病成这样,无法在学习新的知识了,但我虽死无憾,只可惜没能为母亲操办好丧事…”
还没等谈隽为她再多念几页,小侄女溘然长逝。
短短几瞬,道完了小侄女的一生,谈隽没藏着掖着,而是以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将家事讲了出来。
徐长赢抿了抿嘴,安慰道:“阁老忧身。”
谈隽像是才缓过神来,转过头去吸了吸鼻子:“又见笑了,老了的人总是喜欢多愁善感。”
他拿出手帕按了按眼睛,说:“世人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生来都是人,哪有什么谁比谁厉害的道理,机会总是不公平的,就像我那小侄女一样。”
恨其死也,不恨其未嫁也[3]。
是对家中未嫁女的悲悯,也是对其至高的尊崇。
谈隽这下又以一种不同寻常的角度来看待眼前的温雅书生。
夸道:“公子眼界见识,实乃今稀,可见就算是同为一个书院里的学生,还是有鸡群鹤首之分的。”
徐长赢听后赶紧又躬身道:“阁老谬赞,晚辈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刚才所言,都是仅根据家中稚妻所行有感而发,断不能以此独为妙。”
喔?
如此年纪轻轻,还在读监生,家中就已经娶妻了?
不怪谈隽惊奇,本朝风气虽开放,但能读书者,家中毕竟都有点底子,男性基本上都不会急着考虑婚事,都想等着功名下来后,再在贵族里面搞点关系,牵线搭桥,进一步壮大家族势力,丰厚羽毛。
进一步聊下去之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