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应府上三少奶奶的邀请,小设团宴,兰时在京城虽已待了几年,但认识的人不多,相熟相知的人更不算多。
因是第一次操持这类事物,即便是在盛南昭的提点下,她也不敢太夸张。
“只派人给忠义侯府丶荣昌伯府和葛家丶谈府下了帖子,邀请几位大娘子和姑娘过来,至于毕大人和晁小将军则是以夫君的名义下贴,约莫过会儿就都到了。”
团宴设在了徐府花厅的位置,绕堂旁水池里的千叶白莲已然开了一回,但耐不住涩骨的冬风呼啸,已不剩些什么。
提前料想到的兰时早早就命人在池子里放置荷灯,荷灯形态各异,靠近池边的荷灯里还放上了香烛,萤火燎燎,香气随风似有若无,胜于无形。
此次团宴,旨在为亲近的友人们疗养生息,滋身健补,同时也是为了能给徐长赢和徐时宽等人打打气,兰时亲自挑选了几味汤膳,由庆丰楼里的厨子来做。
“颜娘!你的乌云盖雪也未免太霸道了吧,看把我家元宝给吓得,缩在椅子底下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袭水蓝银花长袄的兰时刚走进花厅,就听见里头徐少虞正气呼呼地讨伐着颜欢宜,凝脂般莹润的小脸泛起红团,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心喜。
一旁被点到名字的颜欢宜一点也不急,只见她慢悠悠地放下茶盏,脉脉的眼睛往上一挑道:“那是你没本事,不会哄它,看我的。”
颜欢宜说完起身,眨眼间就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根小鱼干,一把拎着在脚边游转的乌云盖雪走到椅子前蹲下:“啾啾啾,小元宝,快出来吧,我带着盖雪来向你道歉啦。”
颜欢宜一边晃着小鱼干,一边不厌其烦地逗着元宝,连兰时进来都没发现。
高桌上静笑着观态的谢月戎瞧见她,笑着扬扬手拉来:“我还真不知,这徐家姑娘与谈府新妇的关系竟如此得好。”
谢月戎来得早是有原因的。她在家待得烦闷,两个小娃娃前些天伤了风邪,她没日没夜地守在身边,好生照料了好久才见好。
谢云峥见她消瘦的不成样子,连衣带都宽了二指,正心疼地急急脚时,恰好兰时让人递了邀帖,便立刻替她应下,今儿还亲自驱车送到门前,别提多积极了。
虽说她也是头一回见这谈府新妇,摸不准颜欢宜的个性,不过几人刚碰上面便熟络地紧,颜欢宜更是在兰时和徐少虞的面前一点也不见怯,谢月戎也是放心了。
听出谢月戎口中的“好”带有别的意味,再结合眼前此情此景,兰时也忍不住乐道:“夫人只管当她们是真交好便是,别被眼前景给骗去了。”
兰时简单将她们以前相识的故事述了一遍,重在缘起,不在身份,连谢月戎听后都觉得奇。
“心之灵镜,同类相吸,你们各个都是心性顶好的小娘子,能玩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月戎话音刚落,二人默契地瞧了眼还在一旁抓猫逗狗的两人,相视而笑。
裴锦约莫就是这会儿到的,由谢月戎和盛南昭牵头给裴锦行礼后,花厅众人便准备入座了。
花厅名为花厅,因是在夏季,徐府通常会请花工沿着池边花圃种上各色各异的盆花,高低错落,精致艳丽,最是宾客欢聚之处。
而隔着池塘不远处,有一处名为水幕帘的小型亭榭,榭独立于池边,四面环空,冬日以棉帘做隔,与花厅遥相对望,可视却不甚清明,用来招待今日到访的男宾们最适不过。
徐长赢和谢怀瑾等人便在此处。
其实男人们大多是没什么趣事要谈的,可谁让今日在座的人里面,除了一心清如明水,唯百姓得以入焉的毕准外,就只剩下年过弱冠却还孑然一身的谢怀瑾了。
这话题自然而然就牵扯到婚姻大事。
“不是我说啊,这成了婚以后的日子还真比想象中的还要舒坦!”
谈小公子毫无姿态地半倚在美人靠上,双腿肆意翘着,手里头还装模作样地端起一支半满玉酒杯,边晃边戏谑地看着趴在桌上的谢怀瑾。
“也就是我时好运好,小时候我娘带我去算命师傅那里都说了,说我命里自带贵人,而这夫妻运啊更是尤为得好!”
谢怀瑾依然是趴在桌上哼哼唧唧不说话,没好气地转开头去,心里念叨好险今日谢月戎不在水榭在花厅,不然就连这徐国公府都不能让他安心躲清净。
与谈墨一同坐在美人靠上的徐长赢没有说话,只轻轻斜歪着头,锐利的眼神穿过棉帘间的空隙,径直锁定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