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洗漱,可终究还是没有家里舒服。
更何况就在考试即将结束之时,就在徐长赢的考场里,突然传来一阵恶臭,极其刺鼻难闻,如同置身于灰沟当中!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
“呕——我受不了了,呕!这是什么!”
“快来人啊,考官大人!这里有考生泄泻了!快来人!”
鸦雀无声的考场顿时如同被人从高处掷下一枚火药炮,“砰”的一下全炸开了锅!
原来是相隔不远处有一位外地考生受不住多日来精神压力,再加上不习惯贡院内吃住习惯,连续多日未休息好,在最后一刻坚持不住,一泻千里。
威力之迅猛狂澜,好几个住在临近的考生一下就被影响,慌忙之间直接打翻了案上墨水,耐心誊写的试卷浸污了大半,功亏一篑!
“天,天!我的心血,我的试卷!”
“我的干粮全翻了!”
“怎么办,就快到了要交卷的时候,我现在重新抄还来得及吗?”
一时间,悲鸣响彻贡院,哀嚎遍野,巡考员很快注意到突发情况,迅速加派人员控制局面,以震官威。
徐长赢运气算好,但也不那么好,虽没有受到直接影响,不过气味攻击却一点没落。
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大抵是靠一手紧捏鼻梁骨,一手把兰时送他的赤金锦囊捂在鼻尖。
“苏合香气略带苦辣,能辟除晦气,开窍提神,要是写累了就拿出来闻闻,就当是我伴着你好了。”
那天夫人的话犹如在耳,徐长赢全身浸泡在暖烘烘的热汤里,只觉多日积攒下来的疲惫统统消失不见,唯剩空悠苏合香。
“呵,幸而夫人有先见之明,救为夫于苦难啊。”
***
夜幕沈沈,夜凉如水。
重门叠户的大宅院里一片幽静,院内的烛火如水波荡纹般,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渐渐熄灭,只馀下廊桥下高悬的圆灯与青石路旁低矮的石灯,星光幽幽。
屋外,少女轻叩浴门,腰铃作响:“夫君?水不能泡太久,再不出来会着凉的。”
屋内没有回应,少女疑惑地将脸靠近门缝,闭眼感受——
“没有热气,看来已经冷了,夫君不会还在泡吧?”
兰时绝对不是因为馋些什么才选择趴门缝的,绝对不是。
就算真学了点什么坏习惯,那肯定是因着最近总跟九公主玩在一块,学坏了!
兰时十分自洽,合理化好内心情绪后一切都舒服了。
她耐心又等了会儿,后面实在是有点担心,推门进入——
兰时半捂着眼睛,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去,从细窄的缝隙里,除了一汪毫无波澜的冷水外,浴室内空无一人。
“没有人?”
她顿时放下手,四处张望,见衣挂上只留下徐长赢今日穿的外袍,没有里衣,才明白原来人早已离去。
“看来夫君已经洗好了,那我去拿点吃的给他!才几天不见都饿瘦了。”
等兰时急匆匆从小厨房拿着食盒回到主卧时,却发现里头竟然连灯都熄了!
她担心地把食盒放到桌上,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酸枝大床上高高隆起的被窝。
兰时轻手轻脚地走进,只见床榻之上,少年侧卧其中,微湿的黑青色长发散落在旁,没了平日里让人难以靠近的疏远,反而多了几分稚气,呼吸清浅,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看来当真是累了。
“好嘛,害我白跑一趟,你倒是睡得惬意。”
兰时嘟囔着,可声音却压得极低,生怕吵着梦中少年。
她没忍住,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坐在踏脚板上,右手撑下巴,细细盯夫起来。
“眉毛长得好看,鼻梁骨也高,嘴唇虽薄了点但依旧是好看的…沈姨可真会生,怎么我娘就没把我生的这么好看呢?”
纤长的手指轻轻从眉间落至唇珠,清浅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就像在淡红的胭脂上浅浅上了一层珠光,极尽遐想。
前几日在谈府那闹了一遭,兰时亲眼目睹身为大理寺少卿的谈墨是如何瞬间从一个成熟男子转变成充满惊喜的少年郎。
也亲眼目睹了原本个性跳脱,撒意慵懒的颜欢宜是怎么变身成为一个初为人母事事小心的奇女子。
“我以后也会跟夫君有自己的孩子吗?”
兰时不禁开始想象,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