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另拨的官地,另造新屋,还可以获得高昂的补偿款,平均每户好几百贯钱呢。”
兰时一边喝水一边乖乖听着,伴着香茶与熏烟,胡大娘叙事能力很好,声音虽大却不尖锐,她很快便从紧绷的情绪上松懈下来。
“我这孤家寡人的,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住哪不是住的,既然朝廷要撤便撤呗,这不,我新址的选好了,保不准下个月初就能搬进去,今天天儿正好,我又不想凑那游街的热闹,便回旧巷搬点东西,可还没等我到家,就撞见你晕在路上,还浑身都血!”
啧啧,光是回想起那场景,即便胡大娘什么风言风语没经历过,可那能见过那血腥场面!
兰时没想到,钱守仁千计划万计划,竟然把她绑架到清水巷这边来,最后自己非但跑了出来,还运气好到被以前的旧邻居给捡了回去。
这真是老天有眼。
热茶下肚,兰时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三言两语将自己方才的情况告知胡大娘,楞是把对方又吓得不轻,冷汗直冒。
“这可不行!这还得了,我们得赶紧报官啊!”
胡大娘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蜷在身前,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泛白。
她突然一顿,紧接着快步打开角落的衣箱,从里头翻出一件绛红梅花毛领斗篷,色彩之夺目光彩照人。
胡大娘将斗篷往兰时身上一罩,本就如巴掌大的小脸一下子就被蓬松的毛领给挡了一半,衬得人气色更好了。
“这是…”兰时哑然失语,赶紧朝胡大娘发出疑惑的眼神。
“噢,这啊,害。”胡大娘笑嘻嘻,“我家侄女不久前害喜了,大夫估摸着明年冬天生,老人家们都说前冷后不冷,明年准比今年的冬天冷,我这不是趁早给她置办起来,也算是尽一份心意嘛。”
胡大娘嘴里说着,手上功夫不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老妇人的衣服怎么着也不合适小姑娘的小身板,她只好寻些干净的,尺寸小的夹袄背心给兰时套上。
“这斗篷做工精秀,又是您给家人准备的礼物,兰时断不能要。”
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光是篷面上栩栩如生的梅花纹样,只需一眼便知质感满满。
“有什么该要不该要的,这只是我刚买来练手的打样,除了侄女的份,我还给未见面的侄孙们准备呢,缺不了一点。”
兰时还想挣扎说些什么,胡大娘这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她将手上灌满水的汤婆子往兰时手里一塞:“此地不宜久留,既然贼人能光天化日之下掳得了你来这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再留只会有危险,我这就带你去开封府找我那侄女婿,我就不信了还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不成!”
此举亦是兰时之想,顿时她不再拒绝,简单清洗掉脸上的血迹之后,二人便小心谨慎地朝开封府的方向走去。
***
没有,没有。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古旧的福宁街上,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快速跨进一座空了许久的老宅,没过多久,男子很快又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看不清其神色,似乎连周遭的空气中都蔓延着冷冽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快进去,看什么看呢?今天城里大好日子,那男人不去观街,却跑来这里一个劲闯空房子,定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周围已然多了几个想要围观的小孩从门后探出头来,很快就被家里人一个个拎着衣服拽了回去,空旷的街上又只剩下一个人。
这已经不知道是徐长赢翻找的第几间空房子了。
他不是没有试过呼喊兰时的名字,不过很快便有不明所以的路人以为他是撞了邪,不仅不告诉他哪些房屋是空着的,激进的还抽起扫帚追打他。
徐长赢不禁开始往坏的方向去想,假如他来迟了,假如没等到禁军搜查完京城,钱守仁就已经对兰时下毒手了,他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办…”
一下,一下,又一下。男人面向一堵灰黑色的砖墙,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每一下都用力地捶打在墙壁上,沈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力气之大,连墙壁上的砖块仿佛都在微微地颤动。
“姑爷,姑爷!”
匆忙赶来的卫二看见如此场景,顿时吓得不轻,他快速从后拉住徐长赢发狂的手臂,用尽全力制止他的动作。
“姑爷!小姐已经出事了,可别人还没找到,又折进去一个你啊!”
“我们住持曾说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