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过皇城残破的屋檐,发出呜咽悲鸣,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粥棚前,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蜡黄的面孔,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
寒气蚀骨,饥肠辘辘,灾民们裹紧单薄的衣衫,眼神空洞而麻木,排成长龙,只为一碗续命的稀粥。
萧景珩混迹于队伍之中,布衣遮掩之下,难掩其挺拔身姿,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威严,与周遭的颓败格格不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心头怒火渐盛。
粥棚说是棚,实则不过是几根木架支起的破布,寒风呼啸而入,毫无遮蔽之用。
一口大锅架在火上,热气腾腾,然而凑近细看,锅中粥水稀薄,几可照见人影,米粒更是寥寥无几,漂浮其上,如同水中落叶。
粥香之中,隐隐夹杂着一股酸腐气味,令人作呕。
施粥的兵士,个个面色不耐,动作粗鲁,盛粥时手腕一抖,半碗粥便洒了出来,落在泥泞的地上,更引得灾民一阵低声叹息。
“军爷,这粥……怎的这般稀薄?”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妇,颤巍巍地接过半碗粥,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哀求。
那兵士眼皮一抬,斜睨了老妇一眼,语气冰冷:“有的喝就不错了,嫌稀?饿死鬼投胎不成?再啰嗦,连稀的都没得喝!”
老妇身子一颤,不敢再言语,捧着那半碗粥,佝偻着身子走到一旁,就着寒风,默默啜饮。
萧景珩眉头紧锁,心中怒意翻涌。
他亲眼所见,这粥何止是稀薄,简直是清水煮糠,难以下咽。
堂堂皇城赈灾之粥,竟沦落至此,可见那些贪官污吏,是何等丧心病狂!
他走到另一处粥棚,情况更糟。
粥棚前,几个衣着光鲜的官吏,正围着火堆,烤着火,谈笑风生,全然不顾排队灾民的死活。
施粥的并非兵士,而是几个面色猥琐的泼皮,盛粥时更是肆无忌惮地克扣,稍有姿色的妇孺,便要被他们言语调戏,甚至动手动脚。
“滚开!老子今天心情不好,粥没了!”一个泼皮一脚踹开一个上前讨粥的孩童,恶狠狠地骂道。
孩童摔倒在地,哇哇大哭,周围灾民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萧景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他登基为帝,是为了天下太平,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皇城脚下,竟有如此惨状,这让他如何能忍!
“殿下,不可冲动。”暗卫低声劝道,察觉到萧景珩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意。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他知道,此刻冲动无济于事,只会打草惊蛇。
他要查明真相,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他示意暗卫稍安勿躁,自己则走到粥棚前,沉声问道:“这位军爷,敢问今日这粥,为何如此稀薄?往日不是这般模样。”
那泼皮正烤着火,闻言不耐烦地抬头,见萧景珩衣着普通,语气便更加恶劣:“哪来的叫花子,也敢管起官老爷的事了?老子说粥稀就稀,关你屁事!再不滚,小心老子抽你!”
萧景珩眼神一寒,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散发而出,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那泼皮身子一震,如同被猛兽盯上一般,浑身汗毛倒竖,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无踪。
“我乃钦天监侍卫,奉命巡查粥棚,尔等如此行事,是何居心?”萧景珩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钦……钦天监侍卫?”那泼皮脸色煞白,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不知大人驾到,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这粥……这粥一直是如此……”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又是谁让你们克扣粮食,欺压百姓?”萧景珩步步紧逼,气势迫人。
那泼皮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也是听命于……听命于户部张大人的吩咐,说是……说是如今粮饷不足,让小的们……让小的们节省着用……”
“户部张大人?”萧景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然了然。
“带我去见你们的管事!”萧景珩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雷霆之怒。
那泼皮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地将萧景珩带到粥棚后方一处简陋的帐篷内。
帐篷内,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何事喧哗?”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泼皮,待看到萧景珩时,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