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萧景宣被暗卫押解而行,步履踉跄,却出奇地平静下来。
适才府邸内的癫狂,皆如潮水般退去,此刻的他,面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逐渐凝聚,如同暴雨后的夜空,阴云散去,星辰初现。
陆谦被另一队暗卫押着,低垂着头,青色官袍在湿冷的地面上拖曳,如同失了魂魄的傀儡。
二人被带至御书房外的一处偏殿。
殿内灯火如昼,驱散了夜雨后的寒意。
萧景珩玄衣端坐,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陆敬安立于一侧,须发皆白,神色肃穆,目光落在被押解而来的二人身上,复杂难明。
萧景珩抬手示意暗卫退下,殿内只余四人,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二皇兄,”萧景珩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事已至此,二皇兄还有何话要说?”
萧景宣抬起头,面上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与适才在二皇子府邸的癫狂截然不同,反而带着几分讥诮,几分释然,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得意。
“七弟,”萧景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你以为,这样便赢了吗?”
话音未落,殿外骤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嚣之声,喊杀震天,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皇宫的寂静。
“杀啊!清君侧!诛奸佞!”
呼喊声浪潮般涌来,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之声,以及人群奔走的嘈杂声响,整个皇宫仿佛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萧景珩面色微变,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直射向萧景宣。
“二皇兄,好手段。”萧景珩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萧景宣仰天大笑,笑声癫狂而肆意,如同困兽犹斗,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哈哈哈...萧景珩,你以为你机关算尽,便能掌控一切?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人会布局,只有你一人会留后手吗?
我萧景宣,谋划多年,岂会如此轻易认输!”
笑声未歇,殿外喊杀声愈发激烈,隐隐有向御书房逼近之势。
陆谦猛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他身形暴起,如同困兽之斗,挣脱暗卫的束缚,猛地扑向一旁的陆敬安。
变故突生,电光火石之间,陆谦已欺近陆敬安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锋刃直指陆敬安咽喉要害。
陆敬安猝不及防,被陆谦挟持,身形僵硬,动弹不得。
“退后!都退后!”陆谦嘶声厉喝,挟持着陆敬安,退至殿门之前,匕首紧贴着陆敬安的喉咙,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芒。
陆谦的手臂微微颤抖,握着匕首的手掌渗出冷汗。
他的目光复杂地落在陆敬安苍老的面容之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幼时,他不过是街头流浪的孤儿,饥寒交迫,命如草芥,是陆敬安收留了他,教他读书习字,授他立身处世之道。
犹记得,那年他年幼无知,冲撞了权贵之子,险些丧命,是陆敬安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一箭。
箭矢入肉,血染官袍,陆敬安却只是淡淡一笑,抚摸着他的头顶,温声道:“瑾儿,莫怕,有我在。”
往事历历在目,恩情重逾山岳。
然而,野心如火,早已焚烧了他的良知与道义。
萧景珩眼眸骤缩,寒光迸射,他反手摘下墙上悬挂的雕花弓,搭弓引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嗖!嗖!嗖!
三支箭矢破空而出,快如闪电,势若奔雷,分别射向陆谦的发冠,右腕,以及衣摆。
箭矢精准至极,力道拿捏分毫不差,竟是分毫不伤陆敬安,却又恰到好处地逼退了陆谦。
陆谦只觉头皮发麻,右腕剧痛,衣摆被箭风撕裂,惊骇欲绝,再也不敢妄动。
萧景珩弯弓如满月,眼神冰冷,杀意凛冽。
“陆谦,放下匕首。”
陆谦身躯僵硬,握着匕首的手掌颤抖得愈发厉害,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陆敬安,又看了看远处神色冰冷的萧景珩,脸上神色挣扎,痛苦,最终,化为一声绝望的嘶吼。
“你以为,你赢了吗?!”
陆谦猛地推开陆敬安,纵身跃出偏殿,朝着皇宫之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暗卫紧随其后,追逐而去。
陆敬安身形踉跄,险些跌倒,幸得一旁的内侍及时扶住。
他面色苍白,剧烈咳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