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萧景珩端坐龙椅,玄色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幽冷光泽,面容沉静,唯有眼底深处,似有暗流涌动。
方才平定二皇子叛乱的雷霆手段,犹在眼前,皇宫血腥气尚未散尽,转瞬间,蛮族入侵的警报便如利剑般刺破这短暂的平静。
陆敬安立于御座之侧,花白眉宇紧锁,苍老面容上沟壑纵横,更显凝重。
他缓缓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蛮族骤然犯境,来势汹汹,北境告急,当速做决断。”
萧景珩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文武百官皆噤若寒蝉,面色惶恐,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军情震慑。
他沉声道:“蛮族犯境,所为何事?可有探明?”
玄甲军统领叩首道:“启禀陛下,北境传来消息,入冬以来,蛮族部族连遭雪灾,牛羊冻死无数,已是饥寒交迫,此次犯境,恐为劫掠粮草过冬。”
殿内群臣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蛮族苦寒之地,生存艰难,若真是饥饿所迫,其凶悍程度,必将更胜往昔。
萧景珩手指轻叩龙案,发出沉闷声响,一下一下,敲击在众人心头,更添压迫之感。
他目光如炬,扫视殿下,沉声问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可退蛮兵?”
殿内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文臣武将,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方才帝都动乱,已是让他们心力交瘁,此刻蛮族压境,更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竟是束手无策。
陆敬安再次上前,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
萧景珩眉头微挑,目光落在陆敬安身上,似有询问之意。
陆敬安继续道:“陛下,如今已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北境更是苦寒之地,道路艰险,粮草运输困难重重。蛮族虽来势汹汹,然其目的,多半为劫掠粮草,以解燃眉之急。若我朝仓促出兵,劳师动众,粮草先行,恐正中蛮族下怀。”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蛮族素来骁勇善战,又兼熟悉北境地形,若我军贸然深入,恐陷于被动。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稳固北境防线,固守城池,以逸待劳。待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粮草充足,再行出兵征伐,方为上策。”
陆敬安之言,沉稳老练,条理清晰,殿内群臣闻言,皆是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隆冬时节出兵北境,确实并非明智之举。
萧景珩静静听完陆敬安之言,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殿下群臣,缓缓开口道:“首辅之言,甚合朕意。”
他语气一转,肃然道:“传朕旨意,命北境守将,坚守城池,稳固防线,不得擅自出兵,与蛮族交战。另,即刻调拨粮草物资,驰援北境,以解军民之困。”
“臣等遵旨!”殿内群臣齐声应道,如释重负。
萧景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殿内众人如潮水般退去,唯余萧景珩与陆敬安二人。
待众人退尽,萧景珩方才起身,走到陆敬安身前,目光带着一丝探寻。
“首辅,”萧景珩语气放缓,带着几分诚恳,“帝都重建,百废待兴,朕欲将此事,全权委托于首辅,不知首辅意下如何?”
陆敬安闻言,神色微怔,随即躬身道:“陛下信任,老臣敢不从命。然老臣年迈体衰,恐力不从心,有负陛下重托。”
萧景珩摇头道:“首辅老当益壮,经验老道,朝中无人能出其右。朕相信,首辅定能不辱使命,重建帝都,安抚民心。”
他语气诚挚,目光恳切,陆敬安心中微动,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萧景珩一眼,最终还是躬身应道:“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萧景珩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陆敬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首辅,朕知你劳苦功高,然国事艰难,还需首辅多多操劳。待帝都重建,蛮族退却,朕定当重赏首辅,以酬首辅之功。”
陆敬安再次躬身,神色肃穆,不再多言。
萧景珩目光转向殿外,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面积雪,漫天飞舞,如同无数白色精灵,在昏暗天幕下肆意飞扬。
他眼神幽深,似能穿透重重宫墙,望向遥远的北境,望向那漫天风雪之中,蠢蠢欲动的蛮族铁骑。
他心中清楚,蛮族犯境,并非偶然,亦非仅仅为了劫掠粮草。
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更大的危机。
只是此刻,帝都刚刚经历动乱,人心不稳,朝堂之上,亦是暗流涌动,内忧外患,接踵而至,让他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压力。
“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