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聒噪稍歇,萧景珩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诸位爱卿所言,朕已听明。首辅大人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亦是人之常情。朕本不欲强留,然诸位爱卿如此恳切,朕亦需慎重思量。”
他语气微顿,目光扫过殿内群臣,嘴角笑意更深,却带着几分寒意,“只是,朕昨夜偶感风寒,夜不能寐,忽闻醉春楼有位明月姑娘,才艺双绝,便信步前往,欲借丝竹之音,排遣心中烦闷。此事,诸位爱卿,可有所耳闻?”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臣面面相觑,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尴尬,有惶恐,亦有恼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萧景珩竟会如此直白地将昨夜之事摆在朝堂之上,如此坦荡,如此...厚颜无耻!
陈尚书脸色铁青,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偶有微服私访,亦是人之常情。只是...只是陛下龙体金贵,还需以国事为重,莫要...莫要沉溺于声色犬马。”
他话语委婉,却已是指责之意十足。
其他大臣亦纷纷出言附和,表面上是劝谏萧景珩以国事为重,实则暗讽他荒淫无道,有违祖制。
萧景珩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心中愈发不屑。
这些老家伙,真是虚伪至极。
他们口中说着祖制,口中说着国事,却丝毫不提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轻笑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聒噪,语气玩味地说道:“诸位爱卿如此关心朕的私事,朕甚是感动。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诸位爱卿如此在意朕是否临幸了一位青楼女子,莫非是想以此事,与朕交换些什么?”
他话锋一转,直指要害,瞬间将朝堂上的虚伪面纱撕得粉碎。众臣脸色骤变,如同被人当众扒下了衣裳,羞恼至极。
陈尚书老脸涨红,支支吾吾道:“老臣...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只是担忧陛下龙体,忧虑朝纲...”
萧景珩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够了!朕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口口声声为了首辅大人,为了文官一脉,实则不过是想借此事,向朕施压,逼朕收回成命!”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威严气势瞬间爆发,震慑全场,“朕告诉你们,首辅大人告老还乡之心已决,朕亦不欲强留!若是诸位爱卿当真如此在意首辅大人,如此忧虑朝纲,那便拿出真本事来,辅佐朕治理天下,莫要在此处,与朕耍这些阴谋诡计!”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震耳发聩,将众臣驳斥得哑口无言,面色惨白。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得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此时,楚王萧景瑜,却缓缓走出队列,拱手道:“皇兄息怒。诸位大人皆是忠君爱国之士,所言所行,皆是为了朝廷社稷,绝无冒犯之意。皇兄明鉴。”
他语气温和,姿态谦恭,如同春风拂面,瞬间化解了殿内的剑拔弩张之势。
众臣闻言,纷纷感激地看向楚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萧景珩目光落在萧景瑜身上,神色稍缓,却依旧带着一丝冷意,“九皇弟所言甚是。朕方才语气重了些,诸位爱卿莫要放在心上。”
他语气看似缓和,实则依旧强硬,不容置疑。
众臣心中明白,今日之事,他们已然落了下风,想要借此事逼迫萧景珩,已然是不可能了。
然而,楚王萧景瑜,却并未就此罢休,他再次开口,语气诚恳道:“皇兄,诸位大人之心,皆是为了社稷,为了皇兄。不如...不如就依诸位大人之言,挽留首辅大人,以安朝野之心。至于明月姑娘...”
他话语微顿,目光转向萧景珩,带着一丝试探,一丝意味深长,“明月姑娘才艺双绝,深得皇兄宠爱,不如...不如就册封为妃,以彰皇恩浩荡,亦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哗然。
众臣纷纷看向楚王,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楚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真心为萧景珩着想,还是另有图谋?
萧景珩亦是眉头微挑,目光深邃地看向萧景瑜,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
九皇弟,你终于是按捺不住,要露出你的獠牙了吗?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九皇弟此言...甚妙。”
太和殿内,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