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怒号,挟裹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雄关城墙之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蛮族士卒的尸体,残肢断臂,血肉模糊,仿佛人间炼狱。
侥幸未死的战马,哀鸣着在尸堆中挣扎,更添几分凄厉。
城墙之上,亦是残破不堪,箭矢如刺猬般扎满了垛口,城砖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久久不散。
守军士卒们,疲惫地倚靠着城墙,甲胄之上,血迹斑斑,面容憔悴,眼神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尚未褪去的兴奋。
他们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他们用血肉之躯,守住了雄关,击退了来势汹汹的蛮族大军。
萧景珩依旧立于城墙之上,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俯瞰着城下惨烈的战场,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悦之色,仿佛这惨胜,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寻常事。
唯有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紧了紧,显示出他内心并非如表面般平静。
林震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萧景珩身旁,老将铁甲之上,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块,须发凌乱,面容却依旧刚毅,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疲惫和凝重。
“陛下,蛮子退了。”林震南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沙砾般的粗粝,却依旧中气十足。
萧景珩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深邃,望向远方茫茫草原的尽头,那里,夜色如墨,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兽,静静潜伏着,伺机而动。
“退了,但并未退远。”萧景珩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呼延灼此人,枭雄之姿,绝不会轻易罢休。此番折戟雄关,不过是暂避锋芒,待缓过神来,必将卷土重来。”
林震南闻言,眉头紧皱,老脸上露出忧色,“陛下所言极是,蛮子狼子野心,从未改变。此番虽胜,实乃惨胜,我军伤亡亦是不小,粮草器械,皆有损耗,若蛮子再次来袭,恐难抵挡。”
萧景珩转过头,目光落在林震南疲惫的面容上,语气温和了几分,“武威侯不必过虑,朕既亲临雄关,便绝不会让蛮夷踏入关内半步。粮草器械之事,朕自有安排,武威侯只需安心养伤,整顿兵马,以待再战便是。”
林震南闻言,心中一暖,看向萧景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和感激。
这位年轻的帝王,虽身处深宫,却有着远超常人的胆识和魄力,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竟能以弱胜强,挫败蛮族大军的攻势,实乃大周之幸。
“陛下圣明,末将惭愧。”林震南抱拳躬身,语气中充满了敬意,“末将年迈体衰,幸得陛下信任,委以重任,方能勉力支撑。日后但凡陛下有所差遣,末将定当万死不辞,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萧景珩摆了摆手,扶起林震南,语气诚恳,“武威侯乃国之栋梁,朕倚重武威侯尚且不及,何来惭愧之说?此番雄关之战,武威侯居功至伟,朕当重赏。待战事平息,定当为武威侯请功,加官进爵,以彰武威侯之功勋。”
林震南闻言,心中更是感动,连声道:“末将不敢居功,一切皆是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末将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萧景珩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转过身,再次望向远方夜色中的草原。
“传令下去,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收殓阵亡将士遗骸,厚葬之。同时,加紧修缮城墙,补充器械粮草,严密监视蛮族动向,不可有丝毫懈怠。”萧景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末将遵旨!”林震南抱拳领命,旋即转身离去,开始指挥士卒,执行皇帝的命令。
夜色渐深,雄关城内,忙碌而有序,士卒们穿梭于城墙之上,救治伤员,搬运物资,清理战场,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他们疲惫而坚毅的面容。
萧景珩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之上,迎着凛冽的寒风,静静地思考着。
...
一夜无话,雄关城在战后的忙碌中,缓缓恢复了平静。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雄关城头,驱散了笼罩在城内的阴霾,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萧景珩早早起身,在李德海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走出宅院,来到了城墙之上。
清晨的雄关,空气清新,远山如黛,近处,城墙巍峨,依旧散发着肃杀之气。
经过一夜的休整,守军士卒的精神面貌,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依旧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斗志和信心。
萧景珩在城墙上巡视了一圈,仔细查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