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又何必同我一样龟缩在这小小山洞之中。”
洞中之人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半晌道:“燕女牙尖嘴利。”
燕女燕女燕女,一直喊她燕女,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皎皎厌恶地转过头。
天色已经愈发深,没有打更人打更,皎皎不知道此时已经多晚,只是猜测大约在亥时。往常这个时候她大多已经入眠,今日却蜷缩在山洞之中,受寒气侵袭,又冷又饿又累又困。
脚底的水泡已经破裂,此刻一动不动地坐在山洞中,那痛便愈发让人注意。
嘴唇干涩,皎皎抿了抿唇,替荆南枝忧心。
他现在如何?安全吗?有没有甩开那些人?
皎皎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一颗心高高挂起,鼻子又开始酸酸的。
她有些耐不住寂寞,正思量着要不要悄悄拨开野草丛出去望一眼,忽的听到一连串咳嗽声响起。她转过头,见洞中之人一手捂住唇,一手撑着地,似是终于压抑不住,咳得停不下来。
皎皎被吓得连忙去听外头有没有人来,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回头对他说:“你声音轻点。”
要是荆南枝回来了,她却被抓走了,她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滴答。
滴答 。
轻微的水滴声响起。
不是露水,是血滴落的声音。
鲜血顺着插在左胸的刀口落下,落在地上。
月光彻底驱散云翳,皎皎终于看清那人的伤势,不由瞪大眼睛——只见一柄匕首,正狠狠插在那人的左胸处!匕首几乎完全没入他胸口,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刀口,此刻刀锋泛着光,鲜红的血珠顺着刀锋与刀柄的交接处落下,砸落下来。
他原来伤得这么重!
血流如此,他竟还能冷嘲热讽,也算他厉害。
皎皎正要说什么,却就着月色,冷不丁瞧见他露出来的半张脸。
他声音略哑,音色低沈,皎皎虽听出他是个年轻人,但也原以为他已及冠。但此刻看来,却觉得他还是比她想象中要年轻,瞧着不过十七八的样子。
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是冷心冷清的薄。这人生就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眉毛尤其让人印象深刻,似乎是受过利器伤,左边眉毛的末端竟是被利落地切开细细的两道。伤疤不见了,但那左边的眉毛却是成了断眉,微微挑起,便是一副无人可挡的野心勃勃的模样。
野性不恭,他长了一张征服者的脸。
皎皎楞住。
她楞住不是由于洞中那人俊美夺目的面庞,而是别的。
皎皎认为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殷人丶断眉丶插进胸口的匕首……
脑袋忽然很疼。
所有在这个世界中度过的十一年岁月霎时间变得模糊起来,皎皎抱着脑袋,只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覆苏。
她怔忡半晌,眼神发直,茫茫然许久,倏忽偏过头,定定看着他一会儿,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一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
“殷……鞅……?”
她话音刚落,山洞内原本正捂着唇咳嗽的殷鞅顿时擡起头来,眼底一片锋芒。
他如一头暴起的豹子,纵然身受重伤,但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扑了过来,猛地掐住了皎皎的脖子,面庞逼至她眼前,低喝:“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冷声逼问:“是不是越王派你来的!”
皎皎原本半昏沈的思绪被他突然的动作打乱。
今日一整日担忧丶委屈丶愤慨全都一起爆发,她被掐住脖子,手却猛地攥住了他胸前的匕首,使劲往里一推——
殷鞅面色一白,手里松了劲,但还是桎梏住她,不肯放开。
“好胆量,好心性。”他忍着痛笑了声,覆又厉声道:“说,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他挨得近,面庞全都暴露在她视线中。
皎皎这才发现他左眼上方靠近眉梢处,是有一颗小痣的。这颗痣浅浅淡淡,只有离得近才看得到。
他气质冷酷,长得又一副不会俯首听命的样子,这颗极淡的小痣却给他整个人更添一种矛盾的美感,使得他这张脸瑰丽得愈发具有层次感。
皎皎看着这颗小痣,头又开始疼起来。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尘封多年的记忆一点点被擦去灰尘,十一年在这个世界的画面倒流逆转,回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