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失魂落魄地起身,坐在床上,又开始发呆。
自那一日她在山洞中昏迷,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处地方。她被困在一处屋内,屋内的装饰打扮简洁,仔细看来颇有几分燕地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回到了祈水郡,可很快每日给她送饭的婢女却是着黑衣的。这女子沈默寡言,浓眉深目,衣服是黑的,头发眼睛是黑的,发上只别着一根简单的木簪,朴素至极,通身都是黑压压的。
是殷人。
这不难猜测。
燕地的屋内装饰,奴仆却是殷人。
皎皎略一想后明白:这里是曾经的燕地,现在的殷地——幽平郡。
想必是那个晚上,殷鞅的下属终于找到了他,然后顺手把她一起捞回来了。想到殷鞅胸口的重伤,皎皎想:也就男主角才有本事,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撑得到下属来救。
想到她那晚把匕首再度往他胸口推进去几分,她又想:活该他要掐她,受点罪买买教训也好。反正他是男主角,还要活着命去和女主角缠缠绵绵一百章呢。
一旦明白这只是本书,皎皎便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她整日在屋里无所事事,便努力去回想剧情。大抵她的脑子还算不错,使劲回想,倒也想起一些除了男女主角之外的其他人的情节来。
书里作者描写的崔相原来就是崔宿白,出场了几章却惊艳了女主角和读者们的少年将军是荆南枝,魏国王后是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蕓娘。
大家都好好地活了下去,至少都活到了剧情开始的时候,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唯有她死在了十一岁那年。
十一岁啊……
皎皎想,原来今年就要死了么。
她失落,甚至开始自暴自弃:死就死吧。或许走完剧情领了盒饭,再次睁开眼,就又回到现实生活中了呢?那死又有何惧。
她累了,她想回家了。
回她真正的家。
殷鞅或许还是没有醒,亦或者是醒了,但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还管不上她。
皎皎继续待在屋子里发呆,夜间睡不着的时候就坐在床上出神,等到困得不行再躺下。或许是这一晚真的没有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闭不上眼,手臂伸出去的时候,指尖隐约摩挲到了身下红木床上刻着什么花纹,细细小小的练成长长的一排。
不,不是花纹 ……是字。
她很熟悉的三个字。
皎皎猛地坐了起来,从怀中拿出玉佩。
那块荆南枝送给她的玉佩。
殷人是不给她油灯的,此时夜深,屋内漆黑一片,皎皎只能一手攥着玉佩,一手把枕头扔到一旁,伸手去摸床头刻的一个个字。
她闭上眼睛,仅凭指尖的触感去把这一个个字覆原。
荆丶南丶枝。
脏。
荆丶南丶枝。
脏。
脏丶脏丶脏丶脏丶脏……
字起初是歪歪扭扭的,后面却越来越规整,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他起初还刻自己的名字,后来却只刻“脏”这个字,一笔又一笔,冷静却用力。
皎皎的指尖颤抖起来。
这居然是荆南枝的房间。
或者说,这里曾经是他的房间。
皎皎攥着玉佩,跪坐在床上许久,睡意彻底消散。她从床上磕磕绊绊地跑下来,赤着脚鞋也不穿,就跑去不远处的案牍上翻书本。
这几日她过得浑浑噩噩,注意到案牍上有书也不打开,此时却慌慌张张地把书翻开。
是几本枯燥无味的兵书。
皎皎捏着书,贴在窗棂下,通过从窗上雕花空隙中泄露出来的光亮去辨认上面的字迹。光线黯淡,可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去认每一个字。
终于,直到翻到兵书最后一页,她才在书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句短暂的批注。
\”……南枝留。\”
是他!真的是他!
幽平郡出来的,只有一个荆南枝。
这居然是他的房间。
手中的书滑落在地,皎皎坐在地上,几乎能想象出年幼的荆南枝坐在书桌前读书的模样,也能想象出他在无人时默默在床上刻下一个个字的模样。
他是以什么心情,刻下那么多个“脏 ”字的?
皎皎又想起那晚他们在山洞分别时的模样。
他说他会回来的。
可他回去了,发现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