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人更是出了名。据说现在在越地,人人都知道他爱极了一女,半点都离她不得,就连国君游街,也要把她带上高轿。”
说到这,客人想不通:“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被一国之主爱重到这等地步?”
说起美人,十七收钱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一向是个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脸上的笑却淡了几分。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表情奇怪:“……你难不成忘了,我们祈水郡多年前也是有过美人的?”
他哼笑:“我想不出更好看的样子了。”
客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面容也跟着怅惘一瞬。
他叹道:“长乐巷那一家可惜了。”
但也不敢多说。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间,十七的摊前忽然来了别的客人。
是一位头戴帷帽丶身着华服的美人。
按理说,这女子戴着帷帽,十七应当不知道她的长相才是,可是任谁看到这样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是美人这件事。
燕地的人爱着青衫,这名女客也着青衫。
可她衣衫上的青却与燕人常穿的青不太一样,颜色浓重,更偏向绿。衣衫是由上好的布料制成,上面的花纹漂亮精致得不像是绣上去,反而像是世间难得的画师画上去一般。
这一身衣衫太漂亮。
有时候太漂亮的衣衫不适合被人穿,因为会压去穿衣的人的光彩。但这样漂亮的衣衫穿在十七面前的这位女客人身上,反倒让人觉得刚刚好。
半长不长的白纱只能堪堪遮住女客的下巴,露出比白玉还要白的脖颈。
她是纤瘦的,却不是纤弱的,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往来行人都不由悄悄看来,觉得她有一种燕人欣赏的青竹风骨,但隐隐又有一种燕人少有的风流模样。
这种风流,一般是属于越人的。
十七心中一凛,不知道刚才的聊天有多少被这位女客听去。
见到女客身后站着两位不似燕人的佩刀侍卫,他身子微躬,小心翼翼问:“请问贵客是要买什么?”
女客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动静。
半晌后她才弯腰,从十七身旁的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张白猫面具,把一块金子递到十七手中:“……我只要这个。”
金子!这是哪里来的有钱人!
这还是十七人生第一次见到金子,他被吓得后背出了冷汗,战战兢兢道:“贵客,这么多钱,我……我找不开。”
女客笑了笑,轻声道:“不用找。全是你的。”
说完,她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对十七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离开,朝着青石巷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十七还懵在她的一句谢谢中不明不白,等她走远,才和之前聊天的客人面面相觑。
“我的个娘咧……”十七捧着手里的金子,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咋舌:“越人当真是钱多,金子都是随随便便给的。”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哪里来的这么傻又有钱的客人?她明明戴着帷帽,买面具做什么用。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
皎皎拿着白猫面具,向着青石巷走去。
她记得当初与荆南枝逃命时,在出城的时候,十七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帮过他们。她知道十七没认出自己,倒也没多失落,留下一金给他便离开。
祈水郡与她离开时差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变化。
皎皎走在青石巷里,路过多年前与蕓娘一起卖糕的店铺时停下。
这里已经换了另一家做糕点,店面是开着的。
皎皎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循着记忆,来到夏酉的铺里。
还没走进去,她已经听到铺子里传来夏酉熟悉的声音。多年过去,他的声音似是苍老了几分,但仍旧是活力满满,很有精神。
“我都跟你说了,这雕花要这么雕!你这个笨小子,怎么就学不会,真是累死你师傅了。我教你这么多回,你怎么就是学不会。”
男孩委屈的声音响起:“师傅,这雕花真的就是很难嘛……握刀刻花,既要力气大,又要手稳,我才十二,哪里有这本事。”
夏酉道:“十二怎么了,十二也能雕花!”
他哼了一声:“你当初有个师兄也是十二岁跟着我学木工的。我和你说,他来了才三天就会拿刀雕花了,人还细致,从来没有刻坏过一块好木材。”
男孩疑惑:“师傅你没唬我吧?我没见过什么师兄。师兄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