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荆南枝。”
蕓娘眼眶早就噙满泪水。
她楞楞地被皎皎揽在怀里,很长时间内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等到她终于擡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皎皎不知何时已经合眼睡了过去。
那些斟酌着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蕓娘哑然一笑,心中却轻松了许多。
夜阑人静,窗外大雪纷飞,屋内蕓娘的一颗心冰了又热丶热了又冰。
她半坐在床头,看着身侧沈沈入睡的皎皎,眼眸似水。此刻万籁俱寂,唯有皎皎轻轻的呼吸声悠久绵长,几乎响起在她的心里。
印象里明明还是个肉乎乎的团子,小手小脚地蜷缩在她怀里,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昨日还在她的怀里好奇地睁着眼睛看世界,今日却已经会揽着她的肩膀,在深夜里一句一句开导她了。
蕓娘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一点:原来皎皎已经成长到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可皎皎分明才刚刚及笄。她小时候就知道护着自己这个娘,开个糕点铺子都要替她算账,生怕她被人欺负,皎皎难不成就是活该当了自己的女儿,天生要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么?
她的皎皎,那么乖巧漂亮的皎皎,不该幸福快乐过一辈子么?怎么现在下巴这么消瘦,手腕细得像是随意一掐就要掐断。
蕓娘擦干净泪水,低头爱怜地摸了摸皎皎安静入睡的白净面庞,站起身来。
她放轻动作,重新穿好衣裳,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没有惊醒皎皎。
院子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奴仆在守门。
奴仆昏昏沈沈地在打盹,冷不丁被人喊醒,睁眼就见到王后撑着伞站在面前,惊道:“王……王后!”
蕓娘蹙眉:“声音轻一些,不要吵醒其他人。”
这么冷的日子,奴仆硬是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放低声音:“是……王后深夜出门,不知丶不知……”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蕓娘冷笑:“皎皎就在屋里头睡着,我又是一介弱女子,你难不成是怕我做出什么蠢事?尽快开你的门。”
奴仆仍旧犹豫不止,但被蕓娘瞪了一眼,到底是放轻声音打开院门。
蕓娘正打算跨门而出,忽听到身后院内响起声音。
她眉间一跳,回过头去看,看到身着白色单衣的荆南枝正半开屋门,一双眼眸清凌凌地看过来。
是听到声响出来的荆南枝。
想是同样想到入睡的皎皎,荆南枝的动作和声音都很轻。
他走出几步,压低声音问:“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他停住脚步,回身想要回屋里拿外衣:“这么晚了,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陪您去。”
蕓娘连忙道:“你快回屋继续睡。这里是魏王宫,便是夜晚,值班的奴仆和守卫也不会比白日更少,你不用担心我。”
荆南枝还是不放心:“我陪您走一趟吧。”
蕓娘坚持道:“不用——你快快回屋,穿这么少,小心冻着身子。”
荆南枝见她态度坚决,无可转圜,只能眼睁睁看她在夜色中撑伞离开。
有什么事情需要夫人夜深冒雪出门?
荆南枝蹙眉,转身回到屋内随意披了件外衣,继而来到屋外的回廊里等待。
蕓娘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此时大雪已停,她回来时把收了的伞拿在手中,眉头不自觉轻轻皱起,唇也紧抿,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模样。
等擡眸见到荆南枝披着外衣等待在屋门口,她一楞,继而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蕓娘苦笑,“真是执拗。”
荆南枝没有否认。等蕓娘走近,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全身,见她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小声问:“夫人,您是去见魏王了吗?”
既然被他看到,蕓娘便没想瞒他。
她无奈颔首,同样小声道:“南枝,今晚的事情,你别和皎皎说。”
荆南枝不肯答应:“夫人,我和皎皎都很担心您。”
“看样子我这长辈的确做得失职,我竟不知你和皎皎私下都在为我烦忧。”
想到今晚先后被皎皎和荆南枝开导,一个两个都说出很担心她这种话,蕓娘哭笑不得,只得和他透露些许:“我是和魏序谈了些事……谈我与姜室的事,谈宁地的事,同时也谈谈你和皎皎的事。”
这些话题都太沈重,随意一件便可牵扯出太多伤痛。
荆南枝一时哑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