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序的声音。
“我不知道当父亲是什么滋味,但皎皎,我曾经真的试图当一个好父亲。”他倦怠道:“你要体谅我……我至少是冒着危险,等过你一刻钟的。”
皎皎不置一词,沈默离开。
辛工送皎皎回到住处。院子里灯火通明,蕓娘早就听到风声,正在院里等皎皎回来。偌大的院落,所有的奴仆都被今晚的异动惊醒,无声站立在院子里。
见皎皎垂头踏入院中,蕓娘连忙接过伏烟递来的大氅替皎皎披上。她握紧皎皎的手,手轻微颤抖,声音却镇定。
看着辛工身后十几名身材高大的侍卫,她冷声:“国君是何意?”
“这些人是国君派来保护王姬的。”辛工答:“请王后不要为难我。”
蕓娘不满:“王宫里面已经有那么多侍卫了,重重保护之下,居然还需要往一个小院里再派这么多人?保护还是监视,我竟是看不清了。”
辛工不敢反驳,但也没有让那些侍卫离开。
皎皎靠在蕓娘的肩头,半阖眼睛,疲倦道:“算了,他们想留就留吧……娘,我好困,我想要睡觉。”
说什么试着当过一个好父亲的骗人的话。
从头到尾,被欺骗被抛弃被利用的都是她。
屋内只有两人的时候,皎皎躺在床上,死死地攥住蕓娘的手,却又一言不发。
“他是为我来魏地的,也是为我去永宁郡的。”一刻钟后,屋内响起皎皎沙哑的声音。她低声道:“娘,荆南枝要是有事的话,我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人。”
蕓娘温柔道:“嗯。娘也是这样想的。”
皎皎道:“娘,对不起……我可能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了。我明明也想好好活着的,可他们都太过分了。我们招谁惹谁了呢?老老实实待在长乐巷里,开我们的点心铺子,可他们非要把我们扯进这个漩涡。我受够了。”
蕓娘一如既往的温柔:“做你任何想要做的事情。皎皎,我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多大,我都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可是娘,在这破烂世道里,怎样都不会快乐的。
皎皎注视着蕓娘,心里想:既然做不到快乐,那就做到不后悔吧。
与魏序约定的七日之限的第一日,皎皎接到了不久前结交的那几个手帕交递进来的口信。
她们共同邀皎皎出门去茶馆小聚。仿佛生怕皎皎不来似的,她们还说此次相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相谈,请她务必费力跑一趟。
定邺的消息传得一向快,她们知道她与荆南枝关系匪浅,却还要在这个时间请她出门相聚,说的会是什么事?
皎皎若有所思,打算赴约。
院里昨晚来的侍卫听说她要出宫,为难道:“王姬,国君说您该待在王宫内。”
“我不是囚犯,不想被囚禁在一方天地内。”皎皎道,“我出门与几位永宁郡归来的小姐小聚片刻,你们不放心的话,大可跟在我身后。”
侍卫很快去禀报魏序,回来时同意了皎皎的意见。
于是带着身后的一串侍卫,皎皎出宫前往约定的茶楼。其他人都比她来得早,显然等的就是她一人。一见她来,众人齐齐把她拉入包厢内。
茶楼的外头同样有人看守,侍卫见茶楼包厢的窗子打开,他站在外头也见得到王姬的身影,倒也很识趣地没有硬闯进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过道。
皎皎问:“是什么要紧事想要和我说?”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皆是面有难色。
皎皎心底一沈:“是与荆南枝相关的事情么?”
女孩们惊叹她的直觉灵敏,又见她一张漂亮的面庞掩不住忧色,心中都对她十分怜惜。有一人叹气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想必是没人会到你跟前嚼舌根,但皎皎,我们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事不能不告诉你,所以才约你来这里。”
到底是什么事情?
皎皎透过二楼包厢的窗户向下看去,正好见一名三十岁上下的说书人走到一楼中央的空地上。此人嬉皮笑脸,上来就敲了敲面前桌子上的醒木,利用醒木的声响把全茶楼的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书接上回,我们今天继续讲那位——”说书人挤眉弄眼,“咳咳,讲那位北枝将军的故事。”
什么北枝将军?是化用了荆南枝的名字?
皎皎不解,这人是想要说荆南枝替郑王反击燕人的事情,还是要说荆南枝在永宁郡攻打戎蛮的事情?
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