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的话,装作无事发生。这种无声的信任与呵护让皎皎感到安心。
仔细想来,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在他身边,皎皎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我对雍阳神往已久,”她抿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好不容易来到雍阳,就劳请二公子带我好好逛一逛了。”
崔宿白道:“不胜荣幸。”
两人走出院子,崔宿白才发现院外国君派来的侍卫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走出几步,听到消息急急赶来的崔渠等人正在院外等候。见皎皎出来,崔渠连忙上前道:“不知您远道而来,崔家准备得不够,请您勿怪。”
皎皎道:“我小时候与您见过几面,您待我不必那么谨小慎微。”她把手中的花递给一旁的芍药,请芍药替自己先替自己把这些花养在花瓶中,然后才继续对崔渠说:“我想请二公子带我在雍阳游览一番,您不会介意吧?”
崔渠的确在皎皎小时候见过皎皎,甚至动过皎皎长大后要替自己儿子纳妾的念头。此一时彼一时,人的际遇确实莫测,他心头覆杂难言,面上却恭恭敬敬地道:“您说哪里话。”
他侧身让行,身后一众雍阳崔家本家的子弟跟着往后边站。
皎皎大致扫过这些人的模样气度,暗想:果然,崔家只能出一个二公子,正如荆家只出了一个荆南枝。在祈水郡的时候,她与二公子和荆南枝相处得久,便以为雍阳世家子弟都是他们两个那般的,那想法实在太过浅薄。
没走出几步路,旬宗伯走到皎皎身边,低声道:“国君,燕王派人来请您进宫。”
皎皎道:“你去替我回话,说我今日有约,明日再进宫去拜访,与他商议要事。”
眼下是燕王求人,摆点姿态没什么,旬宗伯并不多劝,应声离开,去与在崔宅外的燕王近侍回覆。
崔家众人把一切看在眼里,互相几个对视间,万事尽在不言中。
皎皎这次来魏地,臣子只带了旬宗伯与郗灵两人。
并不想被太多人惊扰,与二公子逛雍阳时,她戴了伏烟递来的帷帽,郗灵并几十名侍卫都轻装打扮,不近不远地缀在她不远处。
雍阳城不愧是燕国的都城,街头巷尾热闹之极,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若说长颍街头尽是花与酒香,那么雍阳城的空气里就全是书墨的味道了。雍阳上下追求风雅,文人雅客数不胜数,皎皎极目所见的男男女女大多身着素净衣裳,说话轻声细语。
书肆数量也多,皎皎随崔宿白进入拐角的一家书肆,便看到书肆面积不大,但是内有乾坤,少说也有几千册书陈列其中。
书肆墙壁上挂着十几幅书画,皎皎随意看了眼,不由为自己的水平汗颜。她吓了跳,对身旁的崔宿白说:“您可藏好了我的那些旧作,别让他人随意翻看。”
皎皎苦着脸:“我现在也是有点身份的人,要是被那些恨我的人看到我写的那些诗歌,他们可就知道怎么不废一兵一卒将我击倒了——怕是谁来我面前背上两首我写过的诗,我就会羞愤欲死,随意出门找条河蹦进去了。”
此话一出,崔宿白还没说什么,皎皎身后的伏烟郗灵等人已经开始憋笑。
崔宿白握拳轻咳一声,沈吟道:“倒是个拿捏你的好法子。今晚回去我就让常青把你的大作锁起来,省得被外头的小贼惦记。”
郗灵彻底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在偷笑。
皎皎唉声叹气,故作幽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幸好质量不佳,数量却够唬人。往后世人若是看到我的书稿,骂我天资愚笨之馀,至少还得夸我一句勤耕不缀。”
郗灵与伏烟已经忍耐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崔宿白此时却收敛笑意,附和点头,再真心不过地说:“是的。皎皎是全天下最好的学生。”
从书肆出来,皎皎又逛了各式小食铺子,因着伏烟看上去对燕地的首饰很感兴趣,她也带着伏烟进去了两家雍阳本地贵女常去的首饰店,让伏烟自己挑几件,顺便也给远在定邺的蕓娘买几件。
她已见过最好的东西,可是此时此刻却听着商铺主人长篇大论地说着手头物件的巧思巧工,依旧神态认真,半点没有不耐烦,瞧着与铺子里其他的雍阳贵女没有半分差别。
崔宿白看得心底微微一动,既是欣慰,又是说不出的惆怅。
天色昏晓,几人步行踏上归途。
皎皎一天见识不少雍阳的人情风俗,收获颇丰,此时乘着傍晚的微风,与崔宿白并肩而行,只觉心头久违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