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李善长握着握着鼓槌,咬牙死命的往登闻鼓上砸去。
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累积的憋屈情绪,都通过这种方式,给散发出来一般。
又像是捶的不是鼓,而是皇帝。
厚重的牛皮为之震颤,沉闷的鼓声,在这夜色里回荡,像是要将这厚重的夜色,都给一并震碎了一般。
几年没有响过的登闻鼓今夜被敲响,顿时像是油锅里撒了把盐一样,皇城这里瞬间就炸开了。
守登闻鼓的人,拼了命的向里面通禀。
于此同时,里面也有人在稍微一愣,确认了真的是登闻鼓响后,亡命的朝着登闻鼓这里跑……
武英殿内,朱元璋听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鼓声愣了一下,继而沉下脸去。
这个老货,居然他娘的去敲登闻鼓了!
还真它娘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真以为他干出来的那些事,现在见了自己,自己就会收手不收拾他们了?
“标儿,让这狗东西滚进来吧!”
朱元璋压住火气,望着已经起身,朝着自己投来征询目光的朱标出声说道。
朱标点了点头,立刻快步出了武英殿。
只剩下一个人存在的武英殿内,朱元璋面无表情,右手中指在面前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发出来的声音,在这武英殿内显得空旷而幽远,又让人不自觉的为之发慌,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
“罪臣李善长,叩见上位,问圣躬安。”
李善长躬身一路随着太子朱标来到了武英殿,刚迈过武英殿的门槛,就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态度很是恭敬。
甚至基于相对于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往日里的做派而言,这不仅仅是恭敬了,简直就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朱标则走到了朱元璋的身边站定,回身看着那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李善长,一样是面无表情。
若是以往,他或许会觉得李善长身为国公,大明第一功臣,被如此对待不太妥当。
但是现在,朱标却只觉得李善长活该。
这家伙就是自作自受!
朱元璋没有说话,保持原有姿势坐着,右手食指在面前桌案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
听的李善长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加速,越跳越快。
在这凉爽的夜色里,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尽量的放缓呼吸,让自己平复心情,来承受着来自于帝王的威压。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越来越压抑,就连站在一边的朱标都要受不了的时候,朱元璋敲击桌案的动作停下了。
不等李善长喘口气,朱元璋那极具压迫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善长,你为何端咱的碗,砸咱的锅?!”
跪在地上的李善长身子为之抖了一下,这个罪问的有点大。
“罪臣不敢,罪臣从未如此想过,更不敢如此做。”
李善长头抵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回答朱元璋这话时,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不敢?号令天下官府对抗朝廷,拿捏咱不是你做的?
税收提前划分份额,各地税官带着空印文书,来京师集体做假账,不是你干的?
你都要把锅给咱砸个底掉了,你还说你不敢?”
“上位,臣是真的不敢。
臣之前那般行事,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劝一下上位您,想要上位再接着恢复建设中都城。
真没有想着砸锅。
这大明,微臣也出过一些绵薄之力。
臣的所有荣耀,所有荣华富贵都在大明身上,臣怎么可能真砸锅?
上位您稍微透露了一点意思出来,臣不就立刻放下了所有的抵抗,乖乖的来到应……京师?
至于说这划分份额,以及空印文书的事,这点上位您是真的冤枉臣了。
这个惯例由来已久。
早在蒙元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臣等也只是因循旧例,没有想太多,就这么一直做下来了。
这确实是臣等人的疏忽。
臣等立刻就改,必然拿出更加合情合理,符合咱们大明情况,符合上位您心意的办法。”
李善长这个时候倒是十分敞亮,直接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既然认输了,那就认的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