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黄土包上,立着大小十来个墓碑。周边杂草丛生,但坟墓旁干干净净,应该是有人经常过来清理。每个墓碑前都摆着些橘子、糕点,还有些许燃尽的纸钱灰。
刘诚在大早上便挑了一担子酒水上来。是那种米糠和碎米酿的劣质米酒,每斤五文钱,喝起来口感不佳,略带苦涩,但是后劲极大,对于那些做苦力活的渡口挑夫和农田劳作的老农来说,确实难得的佳品,深受他们的喜爱。
“老哥们,我刘诚来看你们来了,可别怪我小气,用这酒打发你们,主要是环环还小,我得给她存点嫁妆钱。”刘诚坐在山包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傻笑着。
“我这什长当的不称职啊,没有把你们带回家,只能给哥几个立个衣冠冢在这里。今天我陪你们一醉方休。”刘诚打开酒坛,依次倒满了十个酒碗,喝一碗倒一碗。
“前几日你们猜我遇见谁了?嘿,猜不到吧。我遇到岳家军银甲飞骑营的统制陈泽了,你们不知道,就在两年前,那个陈泽带着五百银甲飞骑大败了“铁浮屠”,也算是给哥报仇了。那个小陈啊,骑着匹蒙古大马,长的那叫个一表人才,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刘老哥的叫,对我那是尊敬的很啊。”刘诚嘿嘿傻笑着。
“只是可惜啊,那日没留下他一起喝顿酒,实在是遗憾啊。陈泽知晓了我儿子的事情,说是要给我讨个公道。我刘诚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可不敢耽误他的前程。我啊,始终咽不下那口气,把环环托付给陈泽我也放心。只是可惜啊,不能看到环环嫁人了。”
刘诚从早晨一直坐到了傍晚,将两坛酒饮尽,才晃晃悠悠下了山。
这一日前锋营什长刘诚单人单刀独闯青龙帮,斩青龙帮二十七人,力竭而死。
经过几日休养,陈泽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微风徐徐,还是春天最让人喜呀。
陈泽老远就看到徐庆领着两人,一个粗布麻衣的青年牵着个小女孩朝这边走来。
“陈统制,你女儿来认亲咯!”徐庆扯着嗓门喊着。
顿时营门口围满了士兵,一个个幸灾乐祸的。胆子大点的老兵,站在人群里,也在那拱火。
“陈统制,女儿都会打酱油了呀,可把兄弟们瞒的好苦。”
顿时笑声四起,枯燥的军营,训练结束后,总会找点乐子,岳家军禁赌,平常大家也只敢偷偷喝点小酒,聊聊女人。今天这可属于岳家军的大新闻,连牛皋等人都跑了过来一探究竟。
“莫要胡扯,编排老子。二麻子别以为躲在人群里,老子就听不出来是你小子喊的,明天我要单独考校考校你的武艺。”陈泽笑骂道,徐庆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胡言乱语。
二麻子一脸苦瓜相,并没有离去,众人则看着二麻子深表同情,明日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收拾,陈统制的在校场可是有名的阎王。
“这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大门口不远处徘徊,我返营时盘问,才知是来找你的,问其来意,他又不肯说,我干脆就带过来了。”徐庆对陈泽说道。
“您可是陈泽陈统制?”麻衣青年问道。
“是我。”
“小的王磊,以前是刘诚刘老头店上的伙计,受刘老头之托,将他的孙女环环带过来交给您。”王磊将环环送至陈泽面前。
“刘老头人呢?”陈泽看向王磊。
“大人,刘老头没了。昨日傍晚,刘老头突然带着环环找到我,让我务必将环环交到岳家军陈泽陈统制手上。我看刘老头满身酒气,觉得事有蹊跷,便让媳妇照顾环环自已跟了上去。刘大爷提着刀,直奔青龙帮堂口,将打死他儿子的那几个泼皮全部砍了,我才知道这刘老头原来是个高手,青龙帮几十人奈何不了他,最后青龙帮车轮战,刘老头力竭,被乱刀砍死。尸体被抛在了河边,我偷偷将尸体运了回来,葬在了他经常去的那个山包上。大人,请您为刘老头报仇!”王磊扑通跪下,不住磕头。
陈泽一把扶起王磊,又摸了摸环环的头。
“兄弟辛苦你了,你且再照顾环环两日,过两日我便来寻你。”陈泽从胸口拿出五两银子,递给王磊。
“阿秀送送他们。”陈泽示意宇文秀送他们回家。
二人已经走远,陈泽将刘诚的事情与牛皋、徐庆娓娓道来。怪自已畏手畏脚,忌惮秦桧,没有直接拔除青龙帮,刘诚才会惨死。
“青龙帮真是该死。”牛皋听完也是一脸怒容。
“是啊,真是该死!”陈泽想到那个瘸脚老头,世道对他多有不公。普通人在这世道就该被压榨,该死吗?陈泽答应要给他个公道的。
当晚一百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