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一回到寝宫,便立刻传召户部尚书 张澄前来觐见。
新政的落实尚需时日,百姓却每天都需要生活。如湖广两地大旱已经半年之久,许多百姓已经家无余粮。
陈泽决定由朝廷出面展开大规模的赈灾行动。
没过多久,张澄匆匆赶到德寿宫,神色凝重,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显然也是一路小跑而来。
进入宫殿后,张澄赶忙跪地行礼,陈泽挥手示意其起身答话。
“张卿,你给朕如实禀报,国库如今还剩下多少银子?”
陈泽面色凝重的问道。
张澄深吸了一口气,躬身答道:“回陛下,经过微臣核算,目前国库里尚存白银二百一十万三千五百六十两,大米一千两百三十二万八千七百五十石,还有丝布一百万匹。”
张澄回答的顺畅自然,显然早已经烂熟于心。
陈泽听后微微点头。
“如果刨去那些必要开支,还有多少结余?”
张澄沉吟片刻,抬起头来缓声道:“回陛下,据臣所知,朝廷官员每年所领俸禄总和约莫为二百五十余万两白银。至于军队方面,其全年所需开销粗略估计约在八百万石上下。除此之外,尚有诸多诸如修缮城池、道路养护等各类繁杂琐碎的费用支出以及物资损耗。如此核算下来,大致能结余二百万石粮食可供调配。”
“如今时逢大旱,灾厄连连,百姓苦不堪言。朕有意即刻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不知张卿意下如何?”
张澄闻听此言,赶忙躬身施礼,恭声应道:“回陛下,此乃善举。依微臣浅见,不妨先行自国库中调拨出二百万石粮食,运往受灾的湖广地域。”
“同时,下达诏令至当地驻军,责令其启动军赈。一则可借此机会招募兵员,充实军力;二则能够减少灾民数量,从而在一定程度减轻灾区压力。”
“而后,可以召令当地豪绅与富商们参与赈济灾民。各方合力,灾情定能得到有效缓解。”
陈泽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只好如此。”
“你立刻前去告知转运司,将那一百万石大米全部换成麸糠,与另外一百万石大米均匀掺和在一起,火速运往灾区。”
听到这话,张澄不禁眉头紧皱,稍作迟疑后,开口劝诫道:“陛下,此举恐怕有所不妥!毕竟麸糠通常用作牲畜饲料,若将其运往灾区供人食用,实在有伤人和,影响陛下声誉。”
陈泽闻听此言,苦笑道:“张卿,你可知道即便有这两百万石粮食,对于此次灾情而言,也不过半数。要想支撑到九月稻谷成熟,根本就不够。”
“那些地方乡绅和富商,都是吸血的蚂蟥,朕只希望他们莫要趁着灾荒发难民财,至于让他们出手赈灾,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泽面露忧虑,尤其是提及富商巨贾之时,更是满脸愤恨,难以掩饰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对于这些人的底细,陈泽可谓是心知肚明,资本的积累无不带着压迫与血腥。
陈泽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澄,开口问道:“张卿,你可知道一石大米可以兑换多少石的麸糠?”
听到这个问题,张澄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据微臣所知,一石大米大概能换取三石半左右的麸糠。”
他实在想不通陛下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那么一百万石大米就能换回足足三百多万石麸糠。如此一来,我们用于赈灾的粮食一下子就增加了一倍有余。”
陈泽顿了一顿。
“若是把大米和麸糠混合起来,对于人来说,食用起来难以下咽。但要是给牲口吃,又不免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惜。这样就可以有效防止各级官员从中贪污挪用。真正确保这些粮食真正送到灾区,落入灾民手中。”
听完陈泽的这番话,张澄恍然大悟,明白了陈泽此举背后的深意。
不过,张澄很快又面露忧色,向陈泽进言道:“可是陛下,以往赈灾发放的都是大米,今年却改用麸糠,这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甚至可能引发暴乱。”
张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始终放心不下。他深知往年即便使用大米进行赈灾,许多地区依然会爆发暴乱。而如今用廉价的麸糠去应付这些灾民,情况恐怕只会变得愈发严峻。
“灾民们其实所求不多,只要能有一口吃的果腹,他们便不至于拼命。最多也就是背地里咒骂朕几句而已。”
陈泽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言语之间流露出一种看似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笃定的神情。